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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日晚上,在陳叔叔家搜括了這些CD(而我以電子書與他交流):

  戲曲

阮兆輝,《客途秋恨》,香港天聲唱片,1992


  陳叔叔推薦,說這是《客途秋恨》最好的版本,我聽了,的確精彩。這裡特別把歌詞本也照下來──聽戲曲,如果還不熟,還是得看著唱詞,才能跟著聽進去。
  
白駒榮,《客途秋恨─白駒榮唱腔藝術精選》,中國唱片廣州公司,2003
紅線女,《昭君出塞─紅線女唱腔藝術精選》,中國唱片廣州公司,2003
文千歲,《南音集》,樂韻,1990
陳小漢,《陳小漢唱腔藝術精選》,1992

  這幾位都是粵劇的名角,我以前都不認識,然而看看歌本的介紹,再聽過也就認識了。我接觸粵劇,始於1997年的電影《南海十三郎》,片中我深深被粵語與粵劇的韻律所震撼,決定有機會一定要去聽聽現場。現在,機會終於來了,而且不只唱片。

  戲曲,還是要看過現場,以後看錄影或錄音才品得出味道啊。

中國京劇團,《紅燈記》(上下)(1968年錄音),雨果,1992

  沒聽過,所以聽一聽。記得幾年前去大陸時有買《紅燈記》的VCD,結果回家一直懶得拿出來看。輸入電腦後,一邊做別的事一邊聽,總算是聽過這樣板戲了。感想?我沒用心聽,也沒有被強迫反覆聽幾百次,目前是不敢談有什麼感想的,只至少,這齣有十幾億人聽過的東西,我也算聽過了。

  演奏音樂

閔惠芬二胡,劉炬指揮,《天弦》,天弦唱片,2006

  這也是陳叔叔推薦,一張把國樂和西樂理論結合得相當好的二胡協奏曲專輯。我極欣賞其中〈二泉映月〉一曲,閔的詮釋感情極豐富,又真能把握住分寸;協奏的配器也恰到好處,整個氣氛都烘托了出來,而且不失原味,不像有些什麼交響版的〈二泉映月〉,把原曲的意味全變濫了。爾後我會去收集這類音樂家的資料、理論與唱片。

  我喜歡國樂,但很苦惱一件事,就是找不到什麼入門指引,不知道有什麼名家,不像古典樂,大家都知道那幾十個作曲家、那十幾位大指揮家。所以只能從自己的聽覺出發,慢慢找,慢慢問,同時在聽到給吹得天花亂墜的地雷盤、或是聽起來實在沒什麼的「名作」時,不要喪失信心。現在總算找到一張感覺和名聲都對的創新之作了!

中國人民解放軍軍樂團,《中國軍樂:進行曲二十首》,百利,1992
西崎崇子小提琴,艾斯坦鋼琴,名古屋愛樂樂團,費城管弦樂團,林克昌指揮,《黃河鋼琴協奏曲/梁祝小提琴協奏曲》,香港唱片,1983, 1986

  歌曲

"The Very Best Of Peter, Paul and Mary", Starlight Music, 2003 

  有很多小時候爸媽常放的歌。

飛魚雲豹工作室,《生命之歌》,台北:魔岩,2000

  台灣原住民歌曲。姜一涵《易經美學十二講》把人類的智慧分成「巫性智慧」「人文智慧」「神聖智慧」三種,原住民的歌曲,就保有著相當的「巫性」;在聽多文明世界的音樂後,聽一聽這些,很可以歸零、反思與參照。

原版名歌:《南泥灣》,香港:雨果,1990
原版名歌:《我的祖國》,香港:雨果,1990

  中國大陸五十到八十年代的民歌,那種很標準地展現民族特色的錄音,除了靈魂以外,各方面應該都是一時之選。這種歌曲有一個無法彌補的弱點:你把原來在民間、在山水間躍動的精靈押到舞台或錄音室裡,以黨的美學標準再現,這就沒法不失真。它們在音樂上的表現還是不錯的,只是難以共鳴。怎麼說呢?他們念著人民群眾來唱人民群眾的歌,結果卻反而離開了人民群眾。作為音樂,這實在是美中的最大不足,它們比不上三四十年代上海的流行曲。

八隻眼四重唱,《紅蜻蜓》,雨林,2001
《雨林經典》,雨林/廣州音像出版社,2003
陳果,《印象》,雨林,2002
毛珂,《美麗的夏夜》,雨林,2004

  「雨林唱片」聚集了一群受過正規學院音樂訓練的歌手與樂手,出了很多翻唱民歌、流行歌的唱片;他們的作品得到很多音響雜誌的好評,然而,流行歌曲的先天優勢是「當代性」,聲樂家的詮釋卻可能過度偏重於音樂上面,使得他聲音、技巧儘管好,聽者卻不能共鳴。這恐怕就是流行歌曲藝術化的一道天塹。

  如,《雨林經典》第一首〈漁光曲〉,男女歌手聲音柔美,把它唱得像搖籃曲,可這分明是一首抒發漁民窮苦的歌,詞曲都是為這個意念寫的,而他們唱得那麼和諧,脈絡和味道就都不對了。他們的歌聲確實好,可就是感動不了也說服不了我,我也就不會想去反覆聽它。

  還有許多用聲樂、美聲唱法來唱中國民謠的,如《南泥灣》裡一首鄒德華女士的〈漁光曲〉,她用聲樂唱,也放了很多控訴的情感──符合那個年代。然而,我聽著仍然不是味道。〈漁光曲〉能這麼渾厚嗎?我覺得它只有用傳統唱法,那種細細尖尖又會拉腔的嗓子唱才對味。

  問題是,他們會聽不出這點嗎?還是因為太在乎音樂性,而忽略了「當代性」?可要這樣說來,又有那些歌手能成功地傳承、翻唱、再詮釋以前的歌曲?

  鄧麗君可以,蔡琴在某些歌曲上也可以,Peter, Paul & Mary的〈Blowing in the Wind〉也很好。她們能把握歌曲的原味,也能加入自己的性質,可以忠於原作又不淪為奴隸;更重要的,她們有「氣場」,有舞台和廣大觀眾的加持。在與觀眾的互動中,她們完成自己的風格,也完成老歌的翻生。

  這就提到了一個古老的命題:「你站在哪裡說話」(戴錦華師,文化研究第一講)──鄧麗君等能站在面對觀眾的歌手的立場,站得很穩很自然,她們唱歌,唱自己的情感,也唱這個情景、這個時代,她們不用思考什麼理論,自然就能「得位」,這是流行歌手的先天優勢。

  而以「流行歌曲藝術化」為導向的歌手,他們的起始位置,卻是和原曲的初衷有些距離的;他們受過訓練的嗓子,也和一般大眾的聲腔有距離。這樣,他們沒有過去的當代性,也沒有現在的當代性,換句話說,兩端脫節,兩不靠,在我聽起來,就總覺有點虛浮,儘管他們的聲音與唱功甚至比原唱還厚實。

  八隻眼男聲四重唱的〈掌聲響起來〉恐怕在這方面表現得最明顯。他們唱得很好,可我總覺得他們是在對著空無一人的觀眾席唱──這點完全沒辦法。雖然我看介紹,學院出身的他們也都是久經舞台的老唱將了,可那「氣質」就是比不上整個生命都和觀眾連在一起的鳳飛飛、羅文等流行歌手。然而,他們唱蘇聯民歌〈卡秋莎〉和蘇格蘭民歌〈綠袖子〉等就很好,其原因,我還想不出來。或者,是因為那種已經不需要「當代性」的民歌需要的是「積澱」,不像流行歌需要「時髦」,而這積澱正是他們的強項?

  毛珂是女中音,翻唱中外民歌,唱〈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很有韻味、很對味,不過我沒聽過這首歌的原版,還沒得比較。〈在銀色的月光下〉〈燕子〉也很有自己的味道,不是一味追求聲音與技巧之流,然而聽來聽去也還是有點說不上來的不對勁──如新疆民歌〈燕子〉,也許它原本就不是寫給漢語唱的,翻過來已第一重失真;歌手現在又轉成自己女中音的唱法,第二重──就讓人覺得她不適合唱這首歌,但或許歌曲本身的問題更多些。

  陳果是唱腔甜美慵懶的女聲,而她這張專門翻唱許冠傑的俚俗粵語歌,倒很有些顛覆的趣味,可說是別開生面,也頗為可觀。然則,這些歌手比起原唱、比起流行歌手,還有什麼不足?──我想,問題可能在「認同」。歌手從聽眾上找認同,聽眾從歌手上找認同,流行歌曲是這麼在人們的生活裡流行的,他們互相培養、互相餵養,直到歌手把聽眾給他的加持,內化成他的氣場,於焉成角、成材。而在這個過程中,一個重要的媒介,就是富有當代性,能表達歌手情思與特性的原創歌曲。翻唱歌手,相對來說,就缺少了這些「人氣」,也就難以完好地再詮釋流行曲。

  聲音好比兵,情思好比將。這群翻唱歌手,個個擁有強兵,但是他們的將,不論強不強,總好像缺少一種內秉的「名氣」以及與大環境的協調性。如果他們能克服這一點,流行歌曲藝術化、藝術歌曲流行化,或許才有搞大的可能。

  然則,什麼是「民歌」?我沿用著這個概念,但也未及詳析它的定義與界說。這裡也不想多作分辨,只剛剛突發奇想,試把「民歌」「流行歌曲」「藝術歌曲」和姜一涵教授的智慧三角作一連結:

  民歌─以巫性智慧為主
  流行歌曲─以人文智慧為主
  藝術歌曲─以神聖智慧為主

  當然這連結很粗略,民歌也有人文、神聖意味很強,而巫性很弱的作品(視該民族的文化而定),其餘二者亦然,但感覺上,好像還真可以這麼連。民歌最要抓的核心意念是什麼?生命中一些很原始的東西。流行歌曲,人世裡各種現象;藝術歌曲(含古典樂),可以昇華至純粹的美。

  兵家蔣百里有云:任何民族,生活條件與戰鬥條件相合者強,相離者弱,相反者亡。歌手唱歌,似亦可作如是觀,而翻唱歌手若一方面要顧原曲原意,一方面還要與當代現實接軌,似乎滿艱難的;如果刻意為之,說不定還會弄巧反拙。目前他們先專就自己的長處來演繹,也未嘗不是自然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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