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片天

　　　　
　　賭桌。

　　一張整潔的賭桌。

　　一張整潔的，上面擺著兩個骰盅、十二粒骰子的賭桌。

　　十來個西裝男子，排列在一個和服女子身後，對面是永遠的賭神、永遠的微笑，以及後面的賭俠與賭聖。

　　又是這種賭局。

　　「比大小，小的獲勝，平手算你輸！」

　　怪腔怪調的中文從日本人口中說出，賭神笑了笑，又接受了這個不公平的賭局。

　　和服女子猛力一袒，露出一個刺著什麼龍鳳菊花的乳房，右手迅即很有氣勢地拿起骰盅，左手往桌上一拍，她的六顆骰子便整整齊齊地跳起來，以極其漂亮的弧線跳入骰盅。除此之外，桌上的其他東西紋絲不動。

　　女子把一隻腳跨到椅子上，蓋上骰盅，催發內勁，目露兇光便搖將起來，不過，看起來，也都只是虛張聲勢而已。

　　在以大約7200 RPM的速度搖了一分鐘骰盅後，女子露出一絲奸笑，打開骰盅，但見骰盅之內，只剩下一灘像是骨灰的齎粉。

　　房間裡的日本人無恥地大聲鼓起掌來。「零點！賭神，看起來，你已經輸了。」

　　自從在第一集中被賭神以五點贏過六點，他們就一直想著這樣的一個復仇之日，這樣無聊的一個復仇之日。

　　賭聖見狀就要開罵了，但賭神適時舉手示意讓他停止。

　　賭神緩緩將骰子一粒一粒地放入骰盅，再緩緩蓋上、拿起，一點花招也不用。賭神說：「這一場你不必用特異功能幫我。」他知道賭聖在想什麼。

　　但見賭神維持著他一貫的笑容，手上發勁，讓骰盅輕微而迅速地震動。日本人覺得有點不對勁，難不成賭神還有招？但憑著己方的零點，他們還是穩操勝券；就算賭神把骰子連灰也弄不見了，那也還是零點。

　　賭神停手了。

　　賭神把骰盅放在桌上，揭開－－

　　全場大驚失色。

　　骰盅裡面，也是一灘齎粉，但是在這一灘白灰的中央，卻聚集著兩堆黑紅相間的小點－－那是原來骰子點數上的顏料！這兩堆，一橫一豎，組成了一個數字：「－１」。

　　要多巧的手勁、多強的內勁、多唬爛的劇本，才能造就出這一個「負一」啊！！！

　　賭神笑了，賭俠也微微地笑了，賭聖更高興得大聲奸笑。要比笑容的淫賤，全香港大概只有黎明可以和他們打個平手。

　　袒胸的和服女子目如死魚，已經完全僵直，任憑賭聖瞄他，也忘了把衣服穿上。

　　賭神說：「負一，比零小一點。」

　　剛剛宣布規則的那個日本人喃喃地說：「不可能......不可能......！沒這回事，沒這回事......」在實力上，他們是輸了，震碎容易，震碎還要留出一個「負一」，此間差距豈可以道里計。

　　但日本人總是想耍賴。一個長得很欠揍的日本仔說：「沒有這樣的算法！」遺憾的是，賭神他們不會和這種小人物計較。

　　宣布規則的那位，是日本人中比較有榮譽感的，正當他想低頭認輸的時候，那位和服女子突然發難：「等一下！」

　　「這裡，這個１不是１！」和服女子指向賭神骰盅上的「１」。「看，這上面的顏料，和下面的沒有連在一起，中間這個地方，這一條線，是白色的。」眾人一看，確實，這並不是一個完全的「１」。倒不是日本人在開盅後有動手腳，也不是風力，而是賭神畢竟隨便了一點，沒有完全發揮出實力，以致造成了這個瑕疵。

　　和服女子大叫：「所以，這不是－１，這是－ｉ！」

　　賭聖小聲問：「什麼是ｉ？」

　　賭俠說：「－１開根號。」

　　賭聖又問：「什麼是開根號？」

　　賭俠說：「閉嘴。」

　　現場氣氛凝固了起來，所有懂數學的人都在納悶：這下好了，這一局該怎麼算？

　　是啊，親愛的讀者，這一局該怎麼算？

(2005.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