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片天

剛收到訂購的《詞家有道》，看到裡面黎彼得填的〈打雀英雄傳〉歌詞，就
笑翻了；又竟是用黃霑的《射雕英雄傳》主題曲，更出奇。馬上找來聽，果然抵
死。請看歌詞與MV連結：

http://www.youtube.com/watch?v=Kqjn8jFJ3pI


打雀英雄傳

詞：黎彼得 曲：黃霑 唱：許冠傑


六嬸 三太公 大眾開檯啦面似蓮蓉
又放工 打餐懵 圍埋砌幾圈論呀論英雄
誰是大英雄

落手 三隻東 度到[口岩]都三叫二五六筒
截正糊 真陰功 騰騰震嬲到面呀面都紅

上下家 搏晒懵 依牙鬆槓斬眉斬眼打籠通
係咁鬆 正衰公 難為[乙水]仔會浸呀浸蛟龍

亂咁質 真勢兇 學到足關帝坐鎮華容
恨滿胸 裹蒸粽 嗡嗡貢好似大呀大燈籠

大相公 小相公 遇老千章法亂晒大籠
食詐餬 包出沖 [乙水][乙水]轉好似大呀大灰熊

執[口左]位 起個風 移燈換凳洗手食煙熨櫃桶
轉下運 確唔同 連隨喫幾舖我露呀露歡容

混一色 碰七筒 一簡白板發財做眼槓紅中
六八筒 叫卡窿 原來咁橋佢係呀係七筒

掘尾籠 起勢攻 大四喜楂晒南北西東
做牌 講天聰 頻頻滿餬我做呀做英雄
時勢做英雄 （大英雄）


把「射雕」改為「打雀」是一種趣味，聽這歌詞的押韻是另一趣味。我們可
以發現劇情中的牌不是東、筒就是紅中，這是韻腳所限──黎彼得另一闋麻將詞
從頭到尾就是清一色的索。

除此必然的限制之外，此詞實在妙絕抵死；一開頭「六嬸 三太公」就呼叫
出了我們傳統社會的親族關係，想想，直到現在，我們能和長輩一起同樂、維繫
感情的遊戲，似乎還是只有麻將。是知這「六嬸 三太公」實為最普通也是最親
切、合理的填詞。

第二段開頭也好：「落手 三隻東」，雖然起手三張東風也不見得是多好的
牌，但你看到這一暗刻整整齊齊摸在手上就是能有一股滿足感。後文的諧趣或更
有甚者，但這起手已經「開正戲路」，給了好采頭。

後面有些粵語我還不太懂，但配合畫面看就差不多明白了。整首歌美中不足
的是，原曲只有一分四十五秒鐘四段歌詞，同一段旋律重覆四次；〈打雀英雄傳
〉增加到八段，還是同一段旋律重覆八次，未免單調，且段與段之間的銜接有些
跳躍；但是打麻將原本也就是一局一局重覆一樣的事情，故也剛好。

製作簡陋的MV也是一絕。能把整首歌的景象都在一個房間裡拍完的詞也還真
是不多。歌詞中我最喜歡「移燈換凳洗手食煙熨櫃桶」，生動至極；MV裡則是大
小相公和老千那段滿手紅中，就像那個年代典型的港片，爛得好笑極了。

原唱許冠傑雖唱得不錯，但他本人畢竟不打牌，還是有些放不太開，如第二
段「騰騰震嬲到面呀面都紅」應該唱出一派囂張或吃味的樣子，但他沒有表現出
其中的情緒。還是下面這朱咪咪的演唱版本更夠勁，一聽即知很會打：

http://www.youtube.com/watch?v=8Hsty3ivCzA


我們再看原詞曲：


　　　　射雕英雄傳　　　詞曲：黃霑

絕招　好武功　十八掌一出力可降龍
大顯　威風　男兒到此是不是英雄
誰是大英雄　〔大英雄〕

射鵰　彎鐵弓　萬世聲威震南北西東
偉績　豐功　男兒到此是不是英雄
誰是大英雄　〔大英雄〕

一陽指　蛤蟆功
東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
好郭靖　俏黃蓉　誰人究竟是大英雄

練得　堅忍　大勇止干戈永不居功
義氣　衝霄漢　立地頂天是大英雄
才是大英雄


我初聽即佩服他的用韻：「一陽指　蛤蟆功／東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
這樣數來寶數下來，平仄也對了，韻也押了，而且下一句「好郭靖、俏黃蓉」，
又對、又押，怎麼就是這麼剛好！

許多時候，改編歌詞沿用原詞，能夠翻出別樣妙趣（或者惡趣），黎彼得之
沿襲原作而將贏家命為「大英雄」即是。

同類的歌曲，有台灣鄭進一改自〈歡喜就好〉的〈麻將歌〉；以填詞的難度
而論，〈打雀英雄傳〉應是超過〈麻將歌〉的，但〈麻將歌〉優勝在台語口白，
澎恰恰、許效舜、鄭進一三人極流利的插科打諢。（有沒有人能把他們的對話全
部聽寫下來？）〈歡喜就好〉原曲旋律的變化也比〈射雕英雄傳〉多，這便使〈
麻將歌〉整體上顯得遠為熱鬧。唱〈打雀英雄傳〉如欲熱鬧，即須有朱咪咪那般
帶動氣氛，乃至脫稿與扮演牌搭子的樂師鬥嘴的功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