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片天

作者 youtien (大打閣主人) 看板 Youtien
標題 百年民國，人人為我
時間 Thu Feb 3 03:15:24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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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是中華民國一百年的大年初一了。

去年馬政府想了一個口號「中華民國，精彩一百」，既無意義，也無文采，
只是空泛的行銷語言，耍一種自以為的小聰明。口號推出後的反應，一種是說爛
，一種是漫不在乎；然後幾個月過去了，一百年到了，也沒看到有誰來想一句更
好的。這也可以算是一種民主社會的成熟表現吧，大家知道口號不重要，也不會
特別去想為這個妾身不明的民國去想什麼口號。

但這百年畢竟是個向華人世界，特別是中國大陸打廣告的好機會，如果就讓
這無聊的「精彩一百」給浪費掉，未免可惜。再說，無論你再怎樣不把中華民國
當回事，回顧一下歷史以及隨它顛撲走過的你的家人，它總是對你有些意義的。
於是我就想了一句，作為我對此民國的展望與詮釋：「百年民國，人人為我」。

這不是簡單把大仲馬「我為人人，人人為我」（此譯句著實典雅傳神）移來
押韻，而是要寓深意於「為我」二字。「為」除for之外也有成就、創造之義；「
我」的格局亦不限於一己，它的字形是一人持戈站立，所以可以涵蓋國家社稷，
也可以代表一種理想、一個超我的境界。

於是，「人人為我」便可不只是什麼集體主義、共識或認同，而更可以是「
人人追求自我實現」，百花齊放，聯集成此社會，充實「民國」的內涵。中華民
國雖政統複雜、法統混亂，但人物是精彩的；且或正因為政法混亂，教人莫有一
是可衷，因而闖出了許多走自己路的活潑份子。

今天的台灣，在華人世界裡應該算是最活潑的地方了。承續了舊黨國的混亂
，又開展了新的混亂，各種運動激盪下來，好歹已養出了民眾一種主人翁意識：
上焉者自命公民而踐行之，下焉者淪為酸民，但也維持著不信權威的拆台功用。
「人人為我」，在各階層都是事實：在財團政客，是人人為我服務；在知識份子
，是立德立功立言；在實業人士，是開出自己一片天；總而言之，這四字當可詮
釋一個民主賽局的生態，有些人貢獻多於索取，有些人索取多於貢獻，而總有自
由意志在其中。統治者和贏家雖然總是少數，人家贏了以後也一定會修改規則以
便舞弊，但起碼你有法定的參賽權，也可能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地扳得一城。

在如今這個諸般理想都已幻滅的年代，還保有著這樣的體質氣運，台灣總算
是不錯的了。這是我作「百年民國，人人為我」的一層寄託。另外一層意思是：
「中華民國」這個名號，被忽略、被輕視，意味著什麼呢？意味著你撿起來就可
以給自己用。我曾作唯心主義言語說「世界上有多少個生靈，就有多少個中國」
，這是一句故意針對中共論述打混仗的混話，用在此處不太適合；應換句話，套
用李安的句法說：每個人心裡都有一個中華民國。主權不彰、威靈萎靡的好處，
是沒有人能拘繫你的認同與別識了。我說過「中華民國之可愛，就是因為它不要
求你去愛」；一月號《印刻文學生活誌》也作了「民國範兒」專題，集結報導了
近年大陸的「民國熱」，藝文人士對民國的追想、知識份子對台灣文化的器重。
在此之外，更普遍的，就是陸客來台觀光，見識到此地人民的生活方式之後，對
照大陸社會進況而生發的諸般愛恨了。說大陸人民寄望於台灣，過去是政治宣傳
，如今則愈來愈成普遍情實：希望台灣能成功示範，示範說我們是可以做好民主
、落實法治的。

這雖然又容易流於一廂情願的奢望，但我們總可以從中看出一個趨勢：台灣
正愈來愈成為一個被寄託想像的地方，政治的、經濟的、文化的......雖然我們
生活在其中的人，常常在各種報導、吐嘈和實況中覺得社會愈來愈沉淪、年輕人
的水準愈來愈低（三年就有代溝，你十八歲就可以看不起十五歲的死國中生了）
，貧富和階級差距也愈來愈固化......但台灣的各種好處，卻也愈來愈為自己人
和外人所肯認，外人甚且不乏過譽者。這之中的虛實真假究竟如何？是我們其實
很有進步，還是別國墮落得比我還快？真是耐人尋味，我們感受到的未必真是大
勢所趨，潮流所稱的又未必是我們的實質，而「我們到底怎麼樣」也是難以索解
的問題，因為你連自己有多少能為都未必清楚，遑論周遭的幾千幾百萬人？但，
你也還是能感到一些風向的變化，你知道你的機會就在其中。

謹以此語此文，祝大家新年快樂，找到「為我」的心法與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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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基能維利，
　　馬克亦堪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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