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ＢＢＳ上的討論串，都貼過來吧。
作者: youtien (卣天) 看板: comment
標題: [評論] 剖析周杰倫〈髮如雪〉
時間: Sun Nov 6 14:11:59 2005
剛剛我說不滿意幾年來對周杰倫、方文山的評析都不詳盡，我想，既然如此
，那我就自己來一篇吧。
髮如雪
作詞：方文山 作曲：周杰倫 編曲：林邁可
這闕詞走的是「中國風」，從歌名到歌詞所呼叫的意象函式庫，到處取材自
中國古典文學，然則這只是表象而已。先不論風格如何，我認為周杰倫的歌、方
文山的詞最大的弊病，在「為文造文」，堆砌造作；他們寫歌，尤其是第二、第
三張以後，多是因為商業的需要，而非出於一己之「真情實感」。他們是從有情
調、有詩意的時代、人物與地方汲取素材，然後像裝空氣罐頭那樣製造感覺、販
賣感覺。這，是經不起認真的檢驗的。這是他們給我的感覺，也是我對他們的成
見。我甚至認為，這種對古典文學、蕭邦或者何人何地的膚淺演繹，是對「真東
西」的侮辱。是故，我不僅自己不喜歡他們的歌，站在傳承古典文學的立場，我
也要堅定地批判他們的做法。
那麼，這首〈髮如雪〉能不能打破我對他們的成見？
先問這首歌「要表達什麼」。我聽過、看過兩遍，似乎就是追憶逝去的愛情
、愛人。這很俗套，但俗不俗不要緊，問題是：真有那段愛情、那個愛人嗎？歌
詞的「我」是誰，「妳」又是誰？看起來，只是像萬用符號一樣的泛指。
為什麼會有〈髮如雪〉這首情歌？它的發端在哪裡？如果一首歌是出於真情
實感，那必然會有它的緣由和脈絡，並且可以讓人從詞曲中感覺出來。然而這首
，我想答案很可能只是「因為要寫一首中國風的歌」。
方文山自己也承認過，他寫詞的方式比較匠氣，是列出有那種感覺的字詞，
再找適用的堆砌起來。這一首，我看也不例外。所以，從根本上，這就不是一首
「真」的歌曲；不「真」的東西，就很難達到「美」和「善」。如此作詞、如此
寫歌，永遠寫不出真正一流的作品。
以上這些評論，來自我對詞曲文本之外的認識，而這種認識必須要能在作品
的內容之中證明，否則也只是虛浮的成見。下面就讓我們把歌詞逐句看來，看它
「表達得好不好」。
狼牙月 伊人憔悴 我舉杯 飲盡了風雪
是誰打翻前世櫃 惹塵埃是非
拼貼意象，堆出一種蒼涼的感覺，然而它是瑣碎的。開頭「狼牙月」起興（
賦、比、興的興），那麼狼牙月怎麼樣？常理上，第二句該描繪背景，或來一個
動作、狀態，給之後的正題鋪路。然而，這裡不這樣寫，它第二句就跳到「伊人
憔悴」。你畫了一個月亮，然後就不管它，另外去畫一個憔悴的伊人了。而伊人
是怎麼個憔悴法，在哪裡憔悴，背景如何，和狼牙月又有什麼關係？歌詞可以不
明寫，可以隱，但是它背後要有一個道理，一個脈絡，要讓讀者看到後面能夠連
貫起來。
「我舉杯 飲盡了風雪」，好吧，看來這是在一個飄著風雪的場景。然而第
一行整體來看，月是月，伊人是伊人，我是我，「風雪」也很孤立。這不是一個
諧和完整的畫面。
第二行仍然沒有把它完整起來，卻又多呼叫了一個意象。「是誰打翻前世櫃
」，以櫃比前世、比時空、比記憶，而用一個「打翻」的動作來「惹」塵埃與是
非。這不通。「前世櫃」比擬生澀，又看不出有什麼必要；「打翻」和「惹」更
連不起來：要惹的話，應該是動作者自己投身進去，或者不小心路過而沾上；而
「打翻」是一個主動、故意，意在推倒、破解的動詞。或者我們不要講得那麼細
，就問：我們平常講話有沒有這樣講的？以前人寫詩詞有沒有這樣寫的？沒有。
那這是創新了。創新可以，但要合理，合乎漢字、漢語的道理。
再論這句的語意。「是誰打翻前世櫃 惹塵埃是非」，這是在問什麼？問誰
？答案是什麼？和第一行有沒有呼應？
它是接續「我舉杯 飲盡了風雪」，但是和狼牙月、伊人憔悴的呼應太薄弱
。又是月又是人又是風雪又是櫃又是塵埃，畫面太雜亂了。詩詞曲賦，意象如若
紛繁，一定要能夠有什麼把畫面統整起來，才好向讀者傳達所要表達的東西，否
則就是劣作。
緣字訣 幾番輪迴 妳鎖眉 哭紅顏喚不回
縱然青史已經成灰 我愛不滅
段二開始感嘆「緣」字，然而「緣」字有什麼「訣」？這是練武功嗎？或曰
是「訣別」的訣，但沒有人這樣寫的。此句，不通。
「幾番輪迴」，是什麼經幾番輪迴？據前句，是緣。好，呼應段一「前世櫃
」，我們知道，這是一段穿越生死的轉世姻緣。那麼，「妳」是現世的伊人，還
是前世的伊人？「妳鎖眉 哭紅顏喚不回」，又是在何時何地，什麼背景？不知
道。意象孤立。
「縱然青史已經成灰 我愛不滅」可解，只是感受不到什麼真情實感。
繁華如三千東流水 我只取一瓢愛了解 只戀妳化身的蝶
看來這是在講梁祝之類的故事？化用「弱水三千，取一瓢飲」，但沒化成功
：「只取一瓢愛了解」，不通。
妳髮如雪 淒美了離別 我焚香感動了誰
邀明月 讓回憶皎潔 愛在月光下完美
妳髮如雪 紛飛了眼淚 我等待蒼老了誰
紅塵醉 微醺的歲月
「淒美了離別」，不錯，但「紛飛了眼淚」就不通。「我焚香感動了誰」，
誰？或者，這是一個質疑自己的行為有什麼用的問句吧。再者，這裡怎麼又跑出
一枝香了？「邀明月」，什麼月？滿月還是狼牙月？狼牙月的話，不至於用「明
」來修飾吧。「紅塵醉 微醺的歲月」，前言後語搭得很牽強。「微醺的歲月」
，此處，詩眼在「微醺」上，這個詞要能總結前面所有的情感。而「微醺」恰當
嗎？
Rap:
(妳髮如雪 淒美了離別 我焚香感動了誰
邀明月 讓回憶皎潔 愛在月光下完美
妳髮如雪 紛飛了眼淚 我等待蒼老了誰
紅塵醉 微醺的歲月 我用無悔 刻永世愛妳的碑)
又來一個「碑」。我們都知道這只是借來作比喻，但是詞人呼叫出來的名物
總要和畫面協調，並且不孤立才行。你說這碑或許是立在風雪中的原野？或許，
但還是太牽強。
啦兒啦 啦兒啦 啦兒啦兒啦
啦兒啦 啦兒啦 啦兒啦兒啊
銅鏡映無邪 紮馬尾
妳若撒野 今生我把酒奉陪
啦兒啦 啦兒啦 啦兒啦兒啦
啦兒啦 啦兒啦 啦兒啦兒啊
銅鏡映無邪 紮馬尾
妳若撒野 今生我把酒奉陪
唱到最後，是回憶童年嗎？「妳若撒野 今生我把酒奉陪」，這又是在講什
麼？和前面有什麼關係？到頭來，還是很紊亂，含糊，不清楚。
或曰：寫感覺的作品，不必事事有頭有尾交待清楚，可以留下許多想像、猜
疑的空間。這是沒錯，但這有一個先決條件：你的感覺，要有核心，要夠精純。
如果核心就是模糊一片，那觀者又能讀出什麼東西來？縱能，所讀出的又是你作
者想傳達的嗎？這歌曲到底是要唱給誰聽？如果我們把「商業」的因素撇去，整
件作品能不能說得通？
時間不夠，我馬上要出門，就寫到這裡。總之，我認為這歌詞處處有語病，
整體又散亂，一片不明不白。這不但不能成為一個合格的作品，對於我們的文學
來說，也有很惡劣的影響－－最近在詞曲創作版看網友的創作，我就看到許多走
中國風的歌詞，也有同樣的弊病。
這是必須要明辨，而予以批判的。然後，我們還應討論進一步的問題：「那
要怎麼寫才好？」這方面，我在我個人的樂評與詩歌創作中有探討過，也會繼續
討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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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rom: 61.63.96.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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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聞是歷史的初稿。 －－董橋
http://youtien.zoie.com.t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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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rom: 218.163.179.128
推 MCR:第一次看到這麼詳細的評論 學了不少 140.130.202.132 11/06 15:22
推 osullivan:連同上面那篇，都提供了很棒的觀點 140.112.212.106 11/06 15:28
推 zyd:恩- -" 你是評辭還是評樂? 140.123.225.104 11/06 18:05
推 bkool:其實我覺得評論周的歌詞意義不大 59.104.165.178 11/06 18:44
→ bkool:我沒幾次聽懂他在唱什麼XD 59.104.165.178 11/06 18:45
→ ognslpj:感覺上還沒有寫完...期待原po的續作 ^^ 220.135.10.173 11/06 19:22
推 p0o0q:邏輯不錯 59.115.161.73 11/06 20:33
推 Alicelove:推~點出現今寫詞趨勢的弊病-用古人堆砌 192.192.90.202 11/07 17:16
→ Alicelove:文字,故弄玄虛,卻無法深入人心...... 192.192.90.202 11/07 17:17
推 hookin:說真的 我想就是一種氣氛吧 這首歌的氣氛 218.171.247.203 11/08 20:36
→ hookin:詞倒是真的沒太大意義 我還比較喜歡東風破 218.171.247.203 11/08 20:39
推 m7mimi:推 歌詞也是樂的一部分阿! 61.62.44.244 11/10 23:38
推 FatBearInn:推！其實只聽歌而不研究歌詞，也是麥當 61.228.245.80 11/21 07:50
→ FatBearInn:勞文化的一種表現，只求其衝動式的感覺 61.228.245.80 11/21 07:51
→ FatBearInn:而已，但很多東西不看詞是不會瞭解的 61.228.245.80 11/21 07:51
→ FatBearInn:更何況周捷倫的音樂把詞抽掉就減色五分 61.228.245.80 11/21 07:52
→ FatBearInn:所以詞是一定要看的 61.228.245.80 11/21 07:52
推 dadastyle:借轉. 140.112.214.74 01/21 19:35
推 godman1:同意 01/27 22:48
推 densen:推!!評論的精闢 02/01 00:54
作者: Ayumixy (哪裡有我的格子旗?) 看板: comment
標題: Re: [評論] 剖析周杰倫〈髮如雪〉
時間: Sun Nov 6 21:57:18 2005
我之前去書店有翻過方文山寫的書
他說他寫的詞是採剪輯式的 跳躍式的
用畫面來表達一種意象
像忍者裡面他就有寫到居酒屋 神龕什麼的
去表達一種意念 但我覺得有時候他跳太過頭了
這種方式太抽象會讓人無法得知他想表達什麼
有些人覺得看不太懂就是有詩意
但真正的詩意應該是要懂他的內涵再去欣賞
真想叫方先生來解釋他的詩意 以及他想表達的東西
這還讓我想起fir上一張的詞 也是跳來跳去摸不清頭緒
可見這種寫詞方式已慢慢影響很多後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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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rom: 210.85.1.172
推 honkwun:說實在現在很多MV都是這樣 219.91.71.16 11/07 06:32
作者: zwe (香菸是JT的陰謀阿 ) 看板: comment
標題: Re: [評論] 剖析周杰倫〈髮如雪〉
時間: Mon Nov 7 06:39:42 2005
※ 引述《Ayumixy (哪裡有我的格子旗?)》之銘言：
: 我之前去書店有翻過方文山寫的書
: 他說他寫的詞是採剪輯式的 跳躍式的
: 用畫面來表達一種意象
: 像忍者裡面他就有寫到居酒屋 神龕什麼的
: 去表達一種意念 但我覺得有時候他跳太過頭了
: 這種方式太抽象會讓人無法得知他想表達什麼
: 有些人覺得看不太懂就是有詩意
: 但真正的詩意應該是要懂他的內涵再去欣賞
: 真想叫方先生來解釋他的詩意 以及他想表達的東西
: 這還讓我想起fir上一張的詞 也是跳來跳去摸不清頭緒
: 可見這種寫詞方式已慢慢影響很多後輩了......
我自己本身也有在寫歌詞 也有在投稿 也有老師覺得我東西不錯
華人樂壇來說 寫詞出名 大概就是
林夕 姚謙 許常德 方文山 徐世珍 施人誠 黃偉文 李悼雄
如果我沒說到的 麻煩大家補充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優點 缺點
不過基本上姚謙 許常德 施人誠 都去當老闆了 作品變少了
徐世珍大部分寫的是翻唱歌曲的填詞部份
林夕跟方文山就不用多說了
方文山之所以出名 跟周杰倫有很大的關西
也就是說他的東西 沒有很強的音樂性
有些歌詞你看到就會有旋律跑出來
每個寫詞的人都有自己愛用的韻腳
方就是對我來說 用了很多 我自己寫東西沒有用過的
不論是寫詞的題材 用的韻腳 疊字方面的運用
強調的是用文字寫出一個畫面性
多少會比較匠氣
但是還是有他出色的地方
我只能說 我周杰倫的西低買的原因 有一半是因為方文山的詞
林夕寫的東西 比較偏詩化
就是一首新詩 比較偏向愛情
但林的部份 我不敢多說甚麼
可能聽的不夠多 畢竟除了方文山 其他的人都成名很久了
但我想要跟原PO說的是
寫歌詞這種東西 有可能福至心靈 靈感來了就寫一首
但對方文山來講 他必須寫很多 應付市場需求(都輪不到我阿orz)
當你寫成職業了 為文造文
我的老師 武雄就醬說
我個人認為寫歌詞最好的就是 簡單的韻寫出很有畫面的東西
原PO評論的很好 我很佩服 畢竟會去買一些非主流音樂來聽的人 我都很佩服
我自己聽的歌不多 但就髮如雪這首歌來講 如果太多追求於要寫給誰 為甚麼一直跳TONE
那其實太多吹毛求疵 古人寫東西也是一直跳 就拿蝶戀花來說好了
綠水人家 枝上柳綿吹又少
他怎麼沒解釋啥是綠水人家 還是其實有 我看不出來
繁華如三千東流水
我只取一瓢愛了解
我覺得這兩句是這首歌最好的部份
怎麼用古代人的東西 用自己的文字寫出來
這其實很難 又要顧到押運 其實沒有那麼容易
說了那麼多 其實我看到有人會評論歌詞 我很感動
打那麼多 我真有耐心
所以我轉貼一篇 方文山以前在KURO自己寫的評論林夕 李悼雄 姚謙的歌詞
文以載道乎？林夕 李悼雄 姚謙詞風比一比
玩個連連看先。
A.忽然之間 天昏地暗 世界可以忽然什麼都沒有 我想起了你 再想到自己 B.誰說愛上一
個
不回家的人 唯一結局就是無止境的等 C.想念變成一條線 在時間裡面漫延 長得可以把世
界切成了兩個面
1.林夕 2. 李悼雄 3. 姚謙
答案是 A→2 B →1C→3
我想除了對歌曲的熟悉度可以幫忙猜題外，上述這些寫詞的人風格因為成熟度已經趨於飽
和，所以辨識度極高，想猜錯應該會有點難吧…
如果要將流行歌曲寫詞的神聖度與社會責任推向高點的的話，就必須藉由文學的方向來思
考，根據研究我們從小便被迫接收的文以載道如：漢賦、唐詩、宋詞其實都是當時的流行
歌曲，寫出來讓人傳唱，內容包含男女之間的繾綣之情，知己離別或眾然諾的有情，以及憂
國憂民急鬱鬱不得志漱葑﹛A是不是可以和現代流行音樂的詞意主題做連結呢？但是如果要
將流行歌曲寫詞的神聖度與社會責任放在低點的的話，可以這麼說，所有的流行都有極限，
抱歉，歌詞非文學，上不了廳堂，僅能勾勒氛圍及心靈治療，傳世？別想。
當然，這是流行娛樂的一部分，於是乎有供給便有需求(這是經濟地理說的)，就讓我們來
聊聊這三位看似風格獨具卻又異中求同的優秀填詞人吧。
林夕：他在流行樂壇一片寫實風潮下，以抽象的意念與新穎的遣詞異軍突起，也為流行歌
壇開發了另一種可能性。有別於一般填詞人總在男女之情中徘徊不去，它的作品雖不至於
與
主流漸行漸遠，但卻加入了許多抽象的隱喻，與絕美的意境，細心一看別有洞天巧思處處
，所以文字的質感極高並兼顧了流行性與實驗性，如果要以文體來比喻，林夕的作品較趨
近於抽象的現代詩。
李悼雄：也許是細膩的抒情歌曲較易引起共鳴，所以容易將李悼雄的填詞風格定位在風花
雪月派，但是深入去了解他的作品會發現，它的取材與文字架構的Range還不是普通的廣
愛我的請舉手」天馬行空的程度與另一位優秀填詞人于光中並駕齊驅，「雙城故事」用韻
的精準就如方文山，「忽然之間」的細膩好比姚謙，它的取材之廣如同散文般信手拈來，
行雲流水。
姚謙：他的文字如同小說般讓你一再品味。一開始總會建立一個情境供你進去，一如電影
的建立鏡頭以景入情，接著再細膩的流瀉出具像或抽象故事情節讓聽者進入他故事的結構
中，欲罷不能，同時他的文字雖不至風格化，但是他卻能掌握歌手的個別特質量身訂做屬於
他們作品，可以說是一個才氣縱橫卻又細膩無比的智慧型填詞者。
雖然這三位的填詞風格不進相同，但是都有一個共通點，那就是靠女人吃飯，殊不見林夕
與王菲共同創造了歌紅人紅的雙贏，李悼雄塑造聲音表情十足的莫文蔚更多想像空間與可
能性，而姚謙本來就是一位備受肯定的填詞人，不過因為蔡健雅的「紀念」讓他又炙手可熱
了起來，所以在大家看見台上那些美麗又懂唱歌的女藝人時，還不忘給他們背後的男人報以
最熱烈的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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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rom: 163.13.58.133
推 Cerutti:何啟弘算不算？ 218.166.176.204 11/07 09:43
推 coronach:好文 推 140.113.91.182 11/07 11:18
→ coronach:其實我不討厭方文山 他完全是被逼稿XD 140.113.91.182 11/07 11:18
→ coronach:他的好作品也是很多的...... 140.113.91.182 11/07 11:19
推 zwe:算阿 很多很棒的人 只是我沒提到 163.13.58.133 11/07 13:52
→ zwe:我只是舉例真的非常有名的人 163.13.58.133 11/07 13:53
推 TwoTwo:我喜歡 瑞業 有人聽過嗎!!?? 220.139.12.170 11/07 22:27
推 bkool:幹我超愛武雄的!!可以說是最愛!! 59.104.165.178 11/08 00:35
推 ansonn:江蕙的的斷腸詩是他寫的嗎...? 140.114.196.88 11/08 01:33
推 hookin:要看林夕的詞 建議看廣東歌 你就會覺得.. 218.171.247.203 11/08 20:44
→ hookin:他國語詞有時候真的是 隨便寫= = 218.171.247.203 11/08 20:44
→ hookin:不過他的廣東詞真的很棒 可以去看看 218.171.247.203 11/08 20:46
推 cue:江蕙的"落雨聲"就是周和方的作品,很有意境 140.116.86.230 11/10 22:08
→ cue:聽了會很像爸媽,故鄉...會想哭...我喜歡這種歌 140.116.86.230 11/10 22:09
作者: Zatona (敢笑楊過不痴情) 看板: comment
標題: Re: [評論] 剖析周杰倫〈髮如雪〉
時間: Mon Dec 19 00:57:42 2005
※ 引述《youtien (卣天)》之銘言：
我先說好 我本身並不具備什麼音樂素養
對流行音樂亦無好感
對新詩也沒有什麼認知
只是憑藉自己對文字的一點感覺來闡發而已
: 這闕詞走的是「中國風」，從歌名到歌詞所呼叫的意象函式庫，到處取材自
: 中國古典文學，然則這只是表象而已。先不論風格如何，我認為周杰倫的歌、方
: 文山的詞最大的弊病，在「為文造文」，堆砌造作；他們寫歌，尤其是第二、第
: 三張以後，多是因為商業的需要，而非出於一己之「真情實感」。他們是從有情
: 調、有詩意的時代、人物與地方汲取素材，然後像裝空氣罐頭那樣製造感覺、販
: 賣感覺。這，是經不起認真的檢驗的。這是他們給我的感覺，也是我對他們的成
: 見。我甚至認為，這種對古典文學、蕭邦或者何人何地的膚淺演繹，是對「真東
: 西」的侮辱。是故，我不僅自己不喜歡他們的歌，站在傳承古典文學的立場，我
: 也要堅定地批判他們的做法。
流行音樂本就如此…你還能多要求什麼呢？
周杰倫有意思要以這首歌來傳達什麼中國文學的意涵嗎？
應該沒有吧 那他也無損你傳承古典文學的立場囉
又何故如此嚴正批判呢…:)
: 那麼，這首〈髮如雪〉能不能打破我對他們的成見？
: 先問這首歌「要表達什麼」。我聽過、看過兩遍，似乎就是追憶逝去的愛情
: 、愛人。這很俗套，但俗不俗不要緊，問題是：真有那段愛情、那個愛人嗎？歌
: 詞的「我」是誰，「妳」又是誰？看起來，只是像萬用符號一樣的泛指。
: 為什麼會有〈髮如雪〉這首情歌？它的發端在哪裡？如果一首歌是出於真情
: 實感，那必然會有它的緣由和脈絡，並且可以讓人從詞曲中感覺出來。然而這首
: ，我想答案很可能只是「因為要寫一首中國風的歌」。
: 方文山自己也承認過，他寫詞的方式比較匠氣，是列出有那種感覺的字詞，
: 再找適用的堆砌起來。這一首，我看也不例外。所以，從根本上，這就不是一首
: 「真」的歌曲；不「真」的東西，就很難達到「美」和「善」。如此作詞、如此
: 寫歌，永遠寫不出真正一流的作品。
: 以上這些評論，來自我對詞曲文本之外的認識，而這種認識必須要能在作品
: 的內容之中證明，否則也只是虛浮的成見。下面就讓我們把歌詞逐句看來，看它
: 「表達得好不好」。
以下是您對這首「髮如雪」歌詞的剖析
但以我粗淺的想法 不是很恰當
何況每個人所想的意象都不同
: 狼牙月 伊人憔悴 我舉杯 飲盡了風雪
: 是誰打翻前世櫃 惹塵埃是非
:
: 拼貼意象，堆出一種蒼涼的感覺，然而它是瑣碎的。開頭「狼牙月」起興（
: 賦、比、興的興），那麼狼牙月怎麼樣？常理上，第二句該描繪背景，或來一個
: 動作、狀態，給之後的正題鋪路。然而，這裡不這樣寫，它第二句就跳到「伊人
: 憔悴」。你畫了一個月亮，然後就不管它，另外去畫一個憔悴的伊人了。而伊人
: 是怎麼個憔悴法，在哪裡憔悴，背景如何，和狼牙月又有什麼關係？歌詞可以不
: 明寫，可以隱，但是它背後要有一個道理，一個脈絡，要讓讀者看到後面能夠連
: 貫起來。
: 「我舉杯 飲盡了風雪」，好吧，看來這是在一個飄著風雪的場景。然而第
: 一行整體來看，月是月，伊人是伊人，我是我，「風雪」也很孤立。這不是一個
: 諧和完整的畫面。
: 第二行仍然沒有把它完整起來，卻又多呼叫了一個意象。「是誰打翻前世櫃
: 」，以櫃比前世、比時空、比記憶，而用一個「打翻」的動作來「惹」塵埃與是
: 非。這不通。「前世櫃」比擬生澀，又看不出有什麼必要；「打翻」和「惹」更
: 連不起來：要惹的話，應該是動作者自己投身進去，或者不小心路過而沾上；而
: 「打翻」是一個主動、故意，意在推倒、破解的動詞。或者我們不要講得那麼細
: ，就問：我們平常講話有沒有這樣講的？以前人寫詩詞有沒有這樣寫的？沒有。
: 那這是創新了。創新可以，但要合理，合乎漢字、漢語的道理。
: 再論這句的語意。「是誰打翻前世櫃 惹塵埃是非」，這是在問什麼？問誰
: ？答案是什麼？和第一行有沒有呼應？
: 它是接續「我舉杯 飲盡了風雪」，但是和狼牙月、伊人憔悴的呼應太薄弱
: 。又是月又是人又是風雪又是櫃又是塵埃，畫面太雜亂了。詩詞曲賦，意象如若
: 紛繁，一定要能夠有什麼把畫面統整起來，才好向讀者傳達所要表達的東西，否
: 則就是劣作。
以我的看法 他先以狼牙寫月之形 表明這是個帶有月色的夜景
「伊人憔悴」句 顯示有個作者所想念、或所想描繪的人兒 獨自憔悴
按照歌詞的方向 應是作者所想念的女子(?)憔悴吧
下句「我舉杯 飲盡了風雪」 並不代表有風有雪
也可暗指詞中的「我」嚐盡流離之苦 餐風雨雪之感
所以這裡使用了轉化的手法 描寫一個有著許多歷練的「我」
「是誰打翻前世櫃 惹塵埃是非」 若前世指的是時空、記憶
那麼此句也不至於到詞不達意的地步啊
因為詞中的「我」在月夜裡 想起了遠方憔悴的伊人
拉回近景 說明自己經年帶著許多歷練
「想念」的意象 就像打翻了櫃子一般 許多的記憶傾櫃而出
「記憶」、「翻箱倒櫃」這種意象已經用到爛了 不明白你為什麼不懂= =
「惹塵埃是非」表明其實詞中的「我」早已不願意再回想起和伊人的往事
但在月夜莫名的想起 所以用「惹」、用問句(「是誰」)來表達不願卻不得已的感覺
總結段落大意：
在月夜，想起憔悴的伊人。在遍歷風霜之後，我竟然還想起她。
記憶翻箱倒櫃般的傾瀉，我不願想起這段往事，但卻莫名的想起。
: 緣字訣 幾番輪迴 妳鎖眉 哭紅顏喚不回
: 縱然青史已經成灰 我愛不滅
: 段二開始感嘆「緣」字，然而「緣」字有什麼「訣」？這是練武功嗎？或曰
: 是「訣別」的訣，但沒有人這樣寫的。此句，不通。
: 「幾番輪迴」，是什麼經幾番輪迴？據前句，是緣。好，呼應段一「前世櫃
: 」，我們知道，這是一段穿越生死的轉世姻緣。那麼，「妳」是現世的伊人，還
: 是前世的伊人？「妳鎖眉 哭紅顏喚不回」，又是在何時何地，什麼背景？不知
: 道。意象孤立。
: 「縱然青史已經成灰 我愛不滅」可解，只是感受不到什麼真情實感。
這段基本上同意你的看法
不過我反而覺得「縱然」句無法解釋
: 繁華如三千東流水 我只取一瓢愛了解 只戀妳化身的蝶
: 看來這是在講梁祝之類的故事？化用「弱水三千，取一瓢飲」，但沒化成功
: ：「只取一瓢愛了解」，不通。
「化蝶」典故想必以你的國學造詣可以了解到
並不是只有梁祝才可用此典
為了強化「只取一瓢」 只對伊人付出的愛
所以用執著於對方化蝶的虛幻來加強愛的強度
: 妳髮如雪 淒美了離別 我焚香感動了誰
: 邀明月 讓回憶皎潔 愛在月光下完美
: 妳髮如雪 紛飛了眼淚 我等待蒼老了誰
: 紅塵醉 微醺的歲月
:
: 「淒美了離別」，不錯，但「紛飛了眼淚」就不通。「我焚香感動了誰」，
: 誰？或者，這是一個質疑自己的行為有什麼用的問句吧。再者，這裡怎麼又跑出
: 一枝香了？「邀明月」，什麼月？滿月還是狼牙月？狼牙月的話，不至於用「明
: 」來修飾吧。「紅塵醉 微醺的歲月」，前言後語搭得很牽強。「微醺的歲月」
: ，此處，詩眼在「微醺」上，這個詞要能總結前面所有的情感。而「微醺」恰當
: 嗎？
想到焚香我們很自然的會想到「祈禱」「默祝」「懸想」這些詞句
「焚香」說的不一定實指一枝正在燃燒的香
他表達的也許只是當初分別時一種祈禱默祝的感覺
「邀明月」句 如果不用「明」的話 用什麼呢？ 殘？新？瘦？彎？
配到實際的曲子中 你會發現 都沒有「明」來的恰當
由此可知「聲情」兩者必須互相配合
表現情意、潤飾文句之餘也要注意到聲調的調合
這點我想以您的文學造詣也可以了解的到
若是兩人無法廝守 那人生就如同幻夢一般 所以「紅塵醉」也可解
紅塵猶如大醉一場般的不切實際
你要說「微醺」二字必須總結前面的情感
那麼 當我們提到「酒」的意象 大部份都是因失意而圖一醉
所以人生失意都可以酒來著手 是故此處愛情上的失意
如以酒的意象來做結 用的又是「微」字
因為這段與伊人的回憶是痛苦的 是不堪回首的
所以只能淺嘗 不適合深沉回味
「微醺」二字不也可解嗎？
: Rap:
: (妳髮如雪 淒美了離別 我焚香感動了誰
: 邀明月 讓回憶皎潔 愛在月光下完美
: 妳髮如雪 紛飛了眼淚 我等待蒼老了誰
: 紅塵醉 微醺的歲月 我用無悔 刻永世愛妳的碑)
:
:
: 又來一個「碑」。我們都知道這只是借來作比喻，但是詞人呼叫出來的名物
: 總要和畫面協調，並且不孤立才行。你說這碑或許是立在風雪中的原野？或許，
: 但還是太牽強。
: 啦兒啦 啦兒啦 啦兒啦兒啦
: 啦兒啦 啦兒啦 啦兒啦兒啊
: 銅鏡映無邪 紮馬尾
: 妳若撒野 今生我把酒奉陪
: 啦兒啦 啦兒啦 啦兒啦兒啦
: 啦兒啦 啦兒啦 啦兒啦兒啊
: 銅鏡映無邪 紮馬尾
: 妳若撒野 今生我把酒奉陪
:
: 唱到最後，是回憶童年嗎？「妳若撒野 今生我把酒奉陪」，這又是在講什
: 麼？和前面有什麼關係？到頭來，還是很紊亂，含糊，不清楚。
: 或曰：寫感覺的作品，不必事事有頭有尾交待清楚，可以留下許多想像、猜
: 疑的空間。這是沒錯，但這有一個先決條件：你的感覺，要有核心，要夠精純。
: 如果核心就是模糊一片，那觀者又能讀出什麼東西來？縱能，所讀出的又是你作
: 者想傳達的嗎？這歌曲到底是要唱給誰聽？如果我們把「商業」的因素撇去，整
: 件作品能不能說得通？
: 時間不夠，我馬上要出門，就寫到這裡。總之，我認為這歌詞處處有語病，
: 整體又散亂，一片不明不白。這不但不能成為一個合格的作品，對於我們的文學
: 來說，也有很惡劣的影響－－最近在詞曲創作版看網友的創作，我就看到許多走
: 中國風的歌詞，也有同樣的弊病。
: 這是必須要明辨，而予以批判的。然後，我們還應討論進一步的問題：「那
: 要怎麼寫才好？」這方面，我在我個人的樂評與詩歌創作中有探討過，也會繼續
: 討論。
方文山的詞 你就當作是一個MV當中的一連串畫面去解釋就好
彼此之間的關聯性如何 端看個人怎麼去解讀
我只想說你在這篇詞評中 對歌詞的了解度還不夠深刻
有時詩詞當中的意象 要是作者沒有表達清楚
讀者未必不能用自己的心境來印證作品要表達的意義
例如李商隱的「無題」詩不就是如此？
看不懂的人說他晦澀難明
但是 在人生中有不得意之事者
看這首詩時 是否便很自然將自我的心境印證上去？
要是以你的標準來論
那麼李商隱無題詩不就也是個狗屁不通？
王國維在《人間詞話》裡說道
一篇作品的完成
不在於寫就之時，而在於作者閱讀咀嚼之後
所以多讀幾遍 想想其中的意象再來評論
也許會比較有趣些:)
一點感想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40.122.36.28
※ 編輯: Zatona 來自: 140.122.36.28 (12/19 01:04)
推 guagi:推這篇!很流暢易懂，大家不要一味批評流行音 140.122.36.122 12/19 01:15
→ guagi:樂，流行音樂未必一無可取。 140.122.36.122 12/19 01:16
推 hajiweon:其實我覺得中國古詩也很多這樣的... 218.168.195.57 01/18 21:40
→ hajiweon:就是有一句沒一句..畫面也是用跳的 218.168.195.57 01/18 21:41
作者: youtien (卣天) 看板: comment
標題: Re: [評論] 剖析周杰倫〈髮如雪〉
時間: Mon Dec 19 22:30:54 2005
※ 引述《Zatona (敢笑楊過不痴情)》之銘言：
: ※ 引述《youtien (卣天)》之銘言：
: 我先說好 我本身並不具備什麼音樂素養
: 對流行音樂亦無好感
: 對新詩也沒有什麼認知
: 只是憑藉自己對文字的一點感覺來闡發而已
: : 這闕詞走的是「中國風」，從歌名到歌詞所呼叫的意象函式庫，到處取材自
: : 中國古典文學，然則這只是表象而已。先不論風格如何，我認為周杰倫的歌、方
: : 文山的詞最大的弊病，在「為文造文」，堆砌造作；他們寫歌，尤其是第二、第
: : 三張以後，多是因為商業的需要，而非出於一己之「真情實感」。他們是從有情
: : 調、有詩意的時代、人物與地方汲取素材，然後像裝空氣罐頭那樣製造感覺、販
: : 賣感覺。這，是經不起認真的檢驗的。這是他們給我的感覺，也是我對他們的成
: : 見。我甚至認為，這種對古典文學、蕭邦或者何人何地的膚淺演繹，是對「真東
: : 西」的侮辱。是故，我不僅自己不喜歡他們的歌，站在傳承古典文學的立場，我
: : 也要堅定地批判他們的做法。
: 流行音樂本就如此…你還能多要求什麼呢？
: 周杰倫有意思要以這首歌來傳達什麼中國文學的意涵嗎？
: 應該沒有吧 那他也無損你傳承古典文學的立場囉
: 又何故如此嚴正批判呢…:)
不然。周杰倫、方文山有無傳承中國文學的意思，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
他們的東西現在很流行，影響很廣泛；對他們的聽眾來說，他們的中文、中國風
，恐怕比古典的、標準的、真實的更為人所熟悉。
他們並不會損害我傳承古典文學──或者只要說，好的中文──的立場，但
是會影響我的目的，因為他們的中文是有問題的，而他們名氣高，影響廣。對此
，我不認為「他做他的，我做我的」便可罷了；我應該予以適當的批判。
我不能多要求流行音樂什麼，為什麼？我可以自己回答：因為沒用，人家不
會理我。但我就只能就這樣由它去，任這些虛浮的東西充斥市場就算了嗎？我不
要。至少我可以要求自己真誠，我也可以把我觀賞、評判的心得與標準和大家分
享，或許我做得還不夠好，才學見識也還不夠精到，但只要我寫的能讓一個人覺
得有點啟發，我就算有起到一些效用，有達到一部份的目的。
不必問流行音樂怎樣怎樣，這裡我問的是，好東西應該怎樣。
: : 它是接續「我舉杯 飲盡了風雪」，但是和狼牙月、伊人憔悴的呼應太薄弱
: : 。又是月又是人又是風雪又是櫃又是塵埃，畫面太雜亂了。詩詞曲賦，意象如若
: : 紛繁，一定要能夠有什麼把畫面統整起來，才好向讀者傳達所要表達的東西，否
: : 則就是劣作。
: 以我的看法 他先以狼牙寫月之形 表明這是個帶有月色的夜景
: 「伊人憔悴」句 顯示有個作者所想念、或所想描繪的人兒 獨自憔悴
: 按照歌詞的方向 應是作者所想念的女子(?)憔悴吧
: 下句「我舉杯 飲盡了風雪」 並不代表有風有雪
: 也可暗指詞中的「我」嚐盡流離之苦 餐風雨雪之感
: 所以這裡使用了轉化的手法 描寫一個有著許多歷練的「我」
: 「是誰打翻前世櫃 惹塵埃是非」 若前世指的是時空、記憶
: 那麼此句也不至於到詞不達意的地步啊
: 因為詞中的「我」在月夜裡 想起了遠方憔悴的伊人
: 拉回近景 說明自己經年帶著許多歷練
: 「想念」的意象 就像打翻了櫃子一般 許多的記憶傾櫃而出
: 「記憶」、「翻箱倒櫃」這種意象已經用到爛了 不明白你為什麼不懂= =
: 「惹塵埃是非」表明其實詞中的「我」早已不願意再回想起和伊人的往事
: 但在月夜莫名的想起 所以用「惹」、用問句(「是誰」)來表達不願卻不得已的感覺
: 總結段落大意：
: 在月夜，想起憔悴的伊人。在遍歷風霜之後，我竟然還想起她。
: 記憶翻箱倒櫃般的傾瀉，我不願想起這段往事，但卻莫名的想起。
您這樣解法是可以的，不過我想問：您覺得他寫得好嗎？
方才逛張大春的論壇，看到他如此論詞：「詞就怕意思散，每一句都得攏住
，都得黏呼，讀起來一眨眼就讀完了；讀來長調要像小令才行。句子掉仨拾倆的
不成。這是第一要務。」
( http://www.news98.com.tw/list.asp?boardID=8 「詞林小徑花間譜」討論串 )
我著眼處是詞人對畫面的經營、事象的處理，我覺得他散亂。加以周氏呢喃
、囈語式的唱法，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思維？什麼作品到最後都要看意思，而我實
在不認為周氏與方氏這種作歌的思維值得流傳。但我寫這些也不是要大家鳴鼓攻
之，我的意思只是請大家不要學。
: : 緣字訣 幾番輪迴 妳鎖眉 哭紅顏喚不回
: : 縱然青史已經成灰 我愛不滅
: : 段二開始感嘆「緣」字，然而「緣」字有什麼「訣」？這是練武功嗎？或曰
: : 是「訣別」的訣，但沒有人這樣寫的。此句，不通。
: : 「幾番輪迴」，是什麼經幾番輪迴？據前句，是緣。好，呼應段一「前世櫃
: : 」，我們知道，這是一段穿越生死的轉世姻緣。那麼，「妳」是現世的伊人，還
: : 是前世的伊人？「妳鎖眉 哭紅顏喚不回」，又是在何時何地，什麼背景？不知
: : 道。意象孤立。
: : 「縱然青史已經成灰 我愛不滅」可解，只是感受不到什麼真情實感。
: 這段基本上同意你的看法
: 不過我反而覺得「縱然」句無法解釋
就是縱然天荒地老、海枯石爛，此情不渝的意思。
: : 繁華如三千東流水 我只取一瓢愛了解 只戀妳化身的蝶
: : 看來這是在講梁祝之類的故事？化用「弱水三千，取一瓢飲」，但沒化成功
: : ：「只取一瓢愛了解」，不通。
: 「化蝶」典故想必以你的國學造詣可以了解到
: 並不是只有梁祝才可用此典
: 為了強化「只取一瓢」 只對伊人付出的愛
: 所以用執著於對方化蝶的虛幻來加強愛的強度
: : 妳髮如雪 淒美了離別 我焚香感動了誰
: : 邀明月 讓回憶皎潔 愛在月光下完美
: : 妳髮如雪 紛飛了眼淚 我等待蒼老了誰
: : 紅塵醉 微醺的歲月
: : 「淒美了離別」，不錯，但「紛飛了眼淚」就不通。「我焚香感動了誰」，
: : 誰？或者，這是一個質疑自己的行為有什麼用的問句吧。再者，這裡怎麼又跑出
: : 一枝香了？「邀明月」，什麼月？滿月還是狼牙月？狼牙月的話，不至於用「明
: : 」來修飾吧。「紅塵醉 微醺的歲月」，前言後語搭得很牽強。「微醺的歲月」
: : ，此處，詩眼在「微醺」上，這個詞要能總結前面所有的情感。而「微醺」恰當
: : 嗎？
: 想到焚香我們很自然的會想到「祈禱」「默祝」「懸想」這些詞句
: 「焚香」說的不一定實指一枝正在燃燒的香
: 他表達的也許只是當初分別時一種祈禱默祝的感覺
: 「邀明月」句 如果不用「明」的話 用什麼呢？ 殘？新？瘦？彎？
: 配到實際的曲子中 你會發現 都沒有「明」來的恰當
: 由此可知「聲情」兩者必須互相配合
: 表現情意、潤飾文句之餘也要注意到聲調的調合
: 這點我想以您的文學造詣也可以了解的到
: 若是兩人無法廝守 那人生就如同幻夢一般 所以「紅塵醉」也可解
: 紅塵猶如大醉一場般的不切實際
: 你要說「微醺」二字必須總結前面的情感
: 那麼 當我們提到「酒」的意象 大部份都是因失意而圖一醉
: 所以人生失意都可以酒來著手 是故此處愛情上的失意
: 如以酒的意象來做結 用的又是「微」字
: 因為這段與伊人的回憶是痛苦的 是不堪回首的
: 所以只能淺嘗 不適合深沉回味
: 「微醺」二字不也可解嗎？
我可以同意您的看法，但問題是，「可解」與「通順」乃至「精美」是不同
的層次。
: 方文山的詞 你就當作是一個MV當中的一連串畫面去解釋就好
: 彼此之間的關聯性如何 端看個人怎麼去解讀
不，這樣不夠。如果這樣就好的話，那麼歌詞也未免太容易寫了──作者若
只要隨意丟出一連串畫面，也不必經過組織、錘煉，也不必有什麼情思底蘊，只
要讓讀者自去解讀，那我們也太好耍了吧？
這就好比，電腦隨機產生或組合的文句，有時候我們也可從中讀出一些趣味
，甚至有一些啟發，但電腦、程式可以因此就算是一個作者嗎？即使可以，你應
該不會想當一個只像電腦一樣的作者。
: 我只想說你在這篇詞評中 對歌詞的了解度還不夠深刻
: 有時詩詞當中的意象 要是作者沒有表達清楚
: 讀者未必不能用自己的心境來印證作品要表達的意義
: 例如李商隱的「無題」詩不就是如此？
: 看不懂的人說他晦澀難明
: 但是 在人生中有不得意之事者
: 看這首詩時 是否便很自然將自我的心境印證上去？
: 要是以你的標準來論
: 那麼李商隱無題詩不就也是個狗屁不通？
: 王國維在《人間詞話》裡說道
: 一篇作品的完成
: 不在於寫就之時，而在於作者閱讀咀嚼之後
: 所以多讀幾遍 想想其中的意象再來評論
: 也許會比較有趣些:)
: 一點感想
閱讀的道理，我認為不只如此，況且現在我們還要批評。
拿李商隱的詩來說，他的文字有極精密的結構，而他也把中國詩的精髓──
「印象」發揮到了極致。中國詩長處在能引起人一種印象，「昔我往矣，楊柳依
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還來不及解，印象已經出來，已經不必解了。您說
的這些，或也可說是印象派的道理；然而，也要是作者心中先有真情實感，才揮
灑得出那樣的意象，而能如〈錦瑟〉般不必解、直接打動人心，而留下無窮的韻
味與思考空間，經得起推敲，經得起檢驗。
您的論調太寬容作者了。我的看法是，必須作品本身有真情實感，有底蘊，
有用心，有可觀之處，它才值得我們去咀嚼、印證，您的論點也才好成立。而對
〈髮如雪〉一類先天不足的商業作品，我們也只好看它的「後天」──語文運用
、詞曲搭配、情節處理的技術。流行歌曲就算不能提升我們，至少不要把大家的
語文習慣帶壞。
去看過方文山的Blog，他在網上寫的韻腳詩，倒比應酬而作的歌詞可觀許多
，以其有實感之故。或許我對〈髮如雪〉的意象是瞭解得不夠深刻，但請問它有
什麼值得我們去深刻瞭解之處，比起方氏其他較真實的創作，比起古往今來其他
更有內涵、技巧與觀摩價值的創作？
--
新聞是歷史的初稿。 －－董橋
http://youtien.zoie.com.tw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10.85.0.92
推 Zatona:懂了:) 感謝您的指教OTZ 140.122.36.28 12/19 23:15
推 danceenix:push this article 61.225.45.57 01/21 10:31
→ dadastyle:借轉 140.112.214.74 01/21 19:36
作者: youtien (卣天) 看板: comment
標題: [評論] 剖析周杰倫〈髮如雪〉
時間: Sun Nov 6 14:11:59 2005
剛剛我說不滿意幾年來對周杰倫、方文山的評析都不詳盡，我想，既然如此
，那我就自己來一篇吧。
髮如雪
作詞：方文山 作曲：周杰倫 編曲：林邁可
這闕詞走的是「中國風」，從歌名到歌詞所呼叫的意象函式庫，到處取材自
中國古典文學，然則這只是表象而已。先不論風格如何，我認為周杰倫的歌、方
文山的詞最大的弊病，在「為文造文」，堆砌造作；他們寫歌，尤其是第二、第
三張以後，多是因為商業的需要，而非出於一己之「真情實感」。他們是從有情
調、有詩意的時代、人物與地方汲取素材，然後像裝空氣罐頭那樣製造感覺、販
賣感覺。這，是經不起認真的檢驗的。這是他們給我的感覺，也是我對他們的成
見。我甚至認為，這種對古典文學、蕭邦或者何人何地的膚淺演繹，是對「真東
西」的侮辱。是故，我不僅自己不喜歡他們的歌，站在傳承古典文學的立場，我
也要堅定地批判他們的做法。
那麼，這首〈髮如雪〉能不能打破我對他們的成見？
先問這首歌「要表達什麼」。我聽過、看過兩遍，似乎就是追憶逝去的愛情
、愛人。這很俗套，但俗不俗不要緊，問題是：真有那段愛情、那個愛人嗎？歌
詞的「我」是誰，「妳」又是誰？看起來，只是像萬用符號一樣的泛指。
為什麼會有〈髮如雪〉這首情歌？它的發端在哪裡？如果一首歌是出於真情
實感，那必然會有它的緣由和脈絡，並且可以讓人從詞曲中感覺出來。然而這首
，我想答案很可能只是「因為要寫一首中國風的歌」。
方文山自己也承認過，他寫詞的方式比較匠氣，是列出有那種感覺的字詞，
再找適用的堆砌起來。這一首，我看也不例外。所以，從根本上，這就不是一首
「真」的歌曲；不「真」的東西，就很難達到「美」和「善」。如此作詞、如此
寫歌，永遠寫不出真正一流的作品。
以上這些評論，來自我對詞曲文本之外的認識，而這種認識必須要能在作品
的內容之中證明，否則也只是虛浮的成見。下面就讓我們把歌詞逐句看來，看它
「表達得好不好」。
狼牙月 伊人憔悴 我舉杯 飲盡了風雪
是誰打翻前世櫃 惹塵埃是非
拼貼意象，堆出一種蒼涼的感覺，然而它是瑣碎的。開頭「狼牙月」起興（
賦、比、興的興），那麼狼牙月怎麼樣？常理上，第二句該描繪背景，或來一個
動作、狀態，給之後的正題鋪路。然而，這裡不這樣寫，它第二句就跳到「伊人
憔悴」。你畫了一個月亮，然後就不管它，另外去畫一個憔悴的伊人了。而伊人
是怎麼個憔悴法，在哪裡憔悴，背景如何，和狼牙月又有什麼關係？歌詞可以不
明寫，可以隱，但是它背後要有一個道理，一個脈絡，要讓讀者看到後面能夠連
貫起來。
「我舉杯 飲盡了風雪」，好吧，看來這是在一個飄著風雪的場景。然而第
一行整體來看，月是月，伊人是伊人，我是我，「風雪」也很孤立。這不是一個
諧和完整的畫面。
第二行仍然沒有把它完整起來，卻又多呼叫了一個意象。「是誰打翻前世櫃
」，以櫃比前世、比時空、比記憶，而用一個「打翻」的動作來「惹」塵埃與是
非。這不通。「前世櫃」比擬生澀，又看不出有什麼必要；「打翻」和「惹」更
連不起來：要惹的話，應該是動作者自己投身進去，或者不小心路過而沾上；而
「打翻」是一個主動、故意，意在推倒、破解的動詞。或者我們不要講得那麼細
，就問：我們平常講話有沒有這樣講的？以前人寫詩詞有沒有這樣寫的？沒有。
那這是創新了。創新可以，但要合理，合乎漢字、漢語的道理。
再論這句的語意。「是誰打翻前世櫃 惹塵埃是非」，這是在問什麼？問誰
？答案是什麼？和第一行有沒有呼應？
它是接續「我舉杯 飲盡了風雪」，但是和狼牙月、伊人憔悴的呼應太薄弱
。又是月又是人又是風雪又是櫃又是塵埃，畫面太雜亂了。詩詞曲賦，意象如若
紛繁，一定要能夠有什麼把畫面統整起來，才好向讀者傳達所要表達的東西，否
則就是劣作。
緣字訣 幾番輪迴 妳鎖眉 哭紅顏喚不回
縱然青史已經成灰 我愛不滅
段二開始感嘆「緣」字，然而「緣」字有什麼「訣」？這是練武功嗎？或曰
是「訣別」的訣，但沒有人這樣寫的。此句，不通。
「幾番輪迴」，是什麼經幾番輪迴？據前句，是緣。好，呼應段一「前世櫃
」，我們知道，這是一段穿越生死的轉世姻緣。那麼，「妳」是現世的伊人，還
是前世的伊人？「妳鎖眉 哭紅顏喚不回」，又是在何時何地，什麼背景？不知
道。意象孤立。
「縱然青史已經成灰 我愛不滅」可解，只是感受不到什麼真情實感。
繁華如三千東流水 我只取一瓢愛了解 只戀妳化身的蝶
看來這是在講梁祝之類的故事？化用「弱水三千，取一瓢飲」，但沒化成功
：「只取一瓢愛了解」，不通。
妳髮如雪 淒美了離別 我焚香感動了誰
邀明月 讓回憶皎潔 愛在月光下完美
妳髮如雪 紛飛了眼淚 我等待蒼老了誰
紅塵醉 微醺的歲月
「淒美了離別」，不錯，但「紛飛了眼淚」就不通。「我焚香感動了誰」，
誰？或者，這是一個質疑自己的行為有什麼用的問句吧。再者，這裡怎麼又跑出
一枝香了？「邀明月」，什麼月？滿月還是狼牙月？狼牙月的話，不至於用「明
」來修飾吧。「紅塵醉 微醺的歲月」，前言後語搭得很牽強。「微醺的歲月」
，此處，詩眼在「微醺」上，這個詞要能總結前面所有的情感。而「微醺」恰當
嗎？
Rap:
(妳髮如雪 淒美了離別 我焚香感動了誰
邀明月 讓回憶皎潔 愛在月光下完美
妳髮如雪 紛飛了眼淚 我等待蒼老了誰
紅塵醉 微醺的歲月 我用無悔 刻永世愛妳的碑)
又來一個「碑」。我們都知道這只是借來作比喻，但是詞人呼叫出來的名物
總要和畫面協調，並且不孤立才行。你說這碑或許是立在風雪中的原野？或許，
但還是太牽強。
啦兒啦 啦兒啦 啦兒啦兒啦
啦兒啦 啦兒啦 啦兒啦兒啊
銅鏡映無邪 紮馬尾
妳若撒野 今生我把酒奉陪
啦兒啦 啦兒啦 啦兒啦兒啦
啦兒啦 啦兒啦 啦兒啦兒啊
銅鏡映無邪 紮馬尾
妳若撒野 今生我把酒奉陪
唱到最後，是回憶童年嗎？「妳若撒野 今生我把酒奉陪」，這又是在講什
麼？和前面有什麼關係？到頭來，還是很紊亂，含糊，不清楚。
或曰：寫感覺的作品，不必事事有頭有尾交待清楚，可以留下許多想像、猜
疑的空間。這是沒錯，但這有一個先決條件：你的感覺，要有核心，要夠精純。
如果核心就是模糊一片，那觀者又能讀出什麼東西來？縱能，所讀出的又是你作
者想傳達的嗎？這歌曲到底是要唱給誰聽？如果我們把「商業」的因素撇去，整
件作品能不能說得通？
時間不夠，我馬上要出門，就寫到這裡。總之，我認為這歌詞處處有語病，
整體又散亂，一片不明不白。這不但不能成為一個合格的作品，對於我們的文學
來說，也有很惡劣的影響－－最近在詞曲創作版看網友的創作，我就看到許多走
中國風的歌詞，也有同樣的弊病。
這是必須要明辨，而予以批判的。然後，我們還應討論進一步的問題：「那
要怎麼寫才好？」這方面，我在我個人的樂評與詩歌創作中有探討過，也會繼續
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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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rom: 61.63.96.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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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聞是歷史的初稿。 －－董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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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rom: 218.163.179.128
推 MCR:第一次看到這麼詳細的評論 學了不少 140.130.202.132 11/06 15:22
推 osullivan:連同上面那篇，都提供了很棒的觀點 140.112.212.106 11/06 15:28
推 zyd:恩- -" 你是評辭還是評樂? 140.123.225.104 11/06 18:05
推 bkool:其實我覺得評論周的歌詞意義不大 59.104.165.178 11/06 18:44
→ bkool:我沒幾次聽懂他在唱什麼XD 59.104.165.178 11/06 18:45
→ ognslpj:感覺上還沒有寫完...期待原po的續作 ^^ 220.135.10.173 11/06 19:22
推 p0o0q:邏輯不錯 59.115.161.73 11/06 20:33
推 Alicelove:推~點出現今寫詞趨勢的弊病-用古人堆砌 192.192.90.202 11/07 17:16
→ Alicelove:文字,故弄玄虛,卻無法深入人心...... 192.192.90.202 11/07 17:17
推 hookin:說真的 我想就是一種氣氛吧 這首歌的氣氛 218.171.247.203 11/08 20:36
→ hookin:詞倒是真的沒太大意義 我還比較喜歡東風破 218.171.247.203 11/08 20:39
推 m7mimi:推 歌詞也是樂的一部分阿! 61.62.44.244 11/10 23:38
推 FatBearInn:推！其實只聽歌而不研究歌詞，也是麥當 61.228.245.80 11/21 07:50
→ FatBearInn:勞文化的一種表現，只求其衝動式的感覺 61.228.245.80 11/21 07:51
→ FatBearInn:而已，但很多東西不看詞是不會瞭解的 61.228.245.80 11/21 07:51
→ FatBearInn:更何況周捷倫的音樂把詞抽掉就減色五分 61.228.245.80 11/21 07:52
→ FatBearInn:所以詞是一定要看的 61.228.245.80 11/21 07:52
推 dadastyle:借轉. 140.112.214.74 01/21 19:35
推 godman1:同意 01/27 22:48
推 densen:推!!評論的精闢 02/01 00:54
作者: Ayumixy (哪裡有我的格子旗?) 看板: comment
標題: Re: [評論] 剖析周杰倫〈髮如雪〉
時間: Sun Nov 6 21:57:18 2005
我之前去書店有翻過方文山寫的書
他說他寫的詞是採剪輯式的 跳躍式的
用畫面來表達一種意象
像忍者裡面他就有寫到居酒屋 神龕什麼的
去表達一種意念 但我覺得有時候他跳太過頭了
這種方式太抽象會讓人無法得知他想表達什麼
有些人覺得看不太懂就是有詩意
但真正的詩意應該是要懂他的內涵再去欣賞
真想叫方先生來解釋他的詩意 以及他想表達的東西
這還讓我想起fir上一張的詞 也是跳來跳去摸不清頭緒
可見這種寫詞方式已慢慢影響很多後輩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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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rom: 210.85.1.172
推 honkwun:說實在現在很多MV都是這樣 219.91.71.16 11/07 06:32
作者: zwe (香菸是JT的陰謀阿 ) 看板: comment
標題: Re: [評論] 剖析周杰倫〈髮如雪〉
時間: Mon Nov 7 06:39:42 2005
※ 引述《Ayumixy (哪裡有我的格子旗?)》之銘言：
: 我之前去書店有翻過方文山寫的書
: 他說他寫的詞是採剪輯式的 跳躍式的
: 用畫面來表達一種意象
: 像忍者裡面他就有寫到居酒屋 神龕什麼的
: 去表達一種意念 但我覺得有時候他跳太過頭了
: 這種方式太抽象會讓人無法得知他想表達什麼
: 有些人覺得看不太懂就是有詩意
: 但真正的詩意應該是要懂他的內涵再去欣賞
: 真想叫方先生來解釋他的詩意 以及他想表達的東西
: 這還讓我想起fir上一張的詞 也是跳來跳去摸不清頭緒
: 可見這種寫詞方式已慢慢影響很多後輩了......
我自己本身也有在寫歌詞 也有在投稿 也有老師覺得我東西不錯
華人樂壇來說 寫詞出名 大概就是
林夕 姚謙 許常德 方文山 徐世珍 施人誠 黃偉文 李悼雄
如果我沒說到的 麻煩大家補充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優點 缺點
不過基本上姚謙 許常德 施人誠 都去當老闆了 作品變少了
徐世珍大部分寫的是翻唱歌曲的填詞部份
林夕跟方文山就不用多說了
方文山之所以出名 跟周杰倫有很大的關西
也就是說他的東西 沒有很強的音樂性
有些歌詞你看到就會有旋律跑出來
每個寫詞的人都有自己愛用的韻腳
方就是對我來說 用了很多 我自己寫東西沒有用過的
不論是寫詞的題材 用的韻腳 疊字方面的運用
強調的是用文字寫出一個畫面性
多少會比較匠氣
但是還是有他出色的地方
我只能說 我周杰倫的西低買的原因 有一半是因為方文山的詞
林夕寫的東西 比較偏詩化
就是一首新詩 比較偏向愛情
但林的部份 我不敢多說甚麼
可能聽的不夠多 畢竟除了方文山 其他的人都成名很久了
但我想要跟原PO說的是
寫歌詞這種東西 有可能福至心靈 靈感來了就寫一首
但對方文山來講 他必須寫很多 應付市場需求(都輪不到我阿orz)
當你寫成職業了 為文造文
我的老師 武雄就醬說
我個人認為寫歌詞最好的就是 簡單的韻寫出很有畫面的東西
原PO評論的很好 我很佩服 畢竟會去買一些非主流音樂來聽的人 我都很佩服
我自己聽的歌不多 但就髮如雪這首歌來講 如果太多追求於要寫給誰 為甚麼一直跳TONE
那其實太多吹毛求疵 古人寫東西也是一直跳 就拿蝶戀花來說好了
綠水人家 枝上柳綿吹又少
他怎麼沒解釋啥是綠水人家 還是其實有 我看不出來
繁華如三千東流水
我只取一瓢愛了解
我覺得這兩句是這首歌最好的部份
怎麼用古代人的東西 用自己的文字寫出來
這其實很難 又要顧到押運 其實沒有那麼容易
說了那麼多 其實我看到有人會評論歌詞 我很感動
打那麼多 我真有耐心
所以我轉貼一篇 方文山以前在KURO自己寫的評論林夕 李悼雄 姚謙的歌詞
文以載道乎？林夕 李悼雄 姚謙詞風比一比
玩個連連看先。
A.忽然之間 天昏地暗 世界可以忽然什麼都沒有 我想起了你 再想到自己 B.誰說愛上一
個
不回家的人 唯一結局就是無止境的等 C.想念變成一條線 在時間裡面漫延 長得可以把世
界切成了兩個面
1.林夕 2. 李悼雄 3. 姚謙
答案是 A→2 B →1C→3
我想除了對歌曲的熟悉度可以幫忙猜題外，上述這些寫詞的人風格因為成熟度已經趨於飽
和，所以辨識度極高，想猜錯應該會有點難吧…
如果要將流行歌曲寫詞的神聖度與社會責任推向高點的的話，就必須藉由文學的方向來思
考，根據研究我們從小便被迫接收的文以載道如：漢賦、唐詩、宋詞其實都是當時的流行
歌曲，寫出來讓人傳唱，內容包含男女之間的繾綣之情，知己離別或眾然諾的有情，以及憂
國憂民急鬱鬱不得志漱葑﹛A是不是可以和現代流行音樂的詞意主題做連結呢？但是如果要
將流行歌曲寫詞的神聖度與社會責任放在低點的的話，可以這麼說，所有的流行都有極限，
抱歉，歌詞非文學，上不了廳堂，僅能勾勒氛圍及心靈治療，傳世？別想。
當然，這是流行娛樂的一部分，於是乎有供給便有需求(這是經濟地理說的)，就讓我們來
聊聊這三位看似風格獨具卻又異中求同的優秀填詞人吧。
林夕：他在流行樂壇一片寫實風潮下，以抽象的意念與新穎的遣詞異軍突起，也為流行歌
壇開發了另一種可能性。有別於一般填詞人總在男女之情中徘徊不去，它的作品雖不至於
與
主流漸行漸遠，但卻加入了許多抽象的隱喻，與絕美的意境，細心一看別有洞天巧思處處
，所以文字的質感極高並兼顧了流行性與實驗性，如果要以文體來比喻，林夕的作品較趨
近於抽象的現代詩。
李悼雄：也許是細膩的抒情歌曲較易引起共鳴，所以容易將李悼雄的填詞風格定位在風花
雪月派，但是深入去了解他的作品會發現，它的取材與文字架構的Range還不是普通的廣
愛我的請舉手」天馬行空的程度與另一位優秀填詞人于光中並駕齊驅，「雙城故事」用韻
的精準就如方文山，「忽然之間」的細膩好比姚謙，它的取材之廣如同散文般信手拈來，
行雲流水。
姚謙：他的文字如同小說般讓你一再品味。一開始總會建立一個情境供你進去，一如電影
的建立鏡頭以景入情，接著再細膩的流瀉出具像或抽象故事情節讓聽者進入他故事的結構
中，欲罷不能，同時他的文字雖不至風格化，但是他卻能掌握歌手的個別特質量身訂做屬於
他們作品，可以說是一個才氣縱橫卻又細膩無比的智慧型填詞者。
雖然這三位的填詞風格不進相同，但是都有一個共通點，那就是靠女人吃飯，殊不見林夕
與王菲共同創造了歌紅人紅的雙贏，李悼雄塑造聲音表情十足的莫文蔚更多想像空間與可
能性，而姚謙本來就是一位備受肯定的填詞人，不過因為蔡健雅的「紀念」讓他又炙手可熱
了起來，所以在大家看見台上那些美麗又懂唱歌的女藝人時，還不忘給他們背後的男人報以
最熱烈的掌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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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rom: 163.13.58.133
推 Cerutti:何啟弘算不算？ 218.166.176.204 11/07 09:43
推 coronach:好文 推 140.113.91.182 11/07 11:18
→ coronach:其實我不討厭方文山 他完全是被逼稿XD 140.113.91.182 11/07 11:18
→ coronach:他的好作品也是很多的...... 140.113.91.182 11/07 11:19
推 zwe:算阿 很多很棒的人 只是我沒提到 163.13.58.133 11/07 13:52
→ zwe:我只是舉例真的非常有名的人 163.13.58.133 11/07 13:53
推 TwoTwo:我喜歡 瑞業 有人聽過嗎!!?? 220.139.12.170 11/07 22:27
推 bkool:幹我超愛武雄的!!可以說是最愛!! 59.104.165.178 11/08 00:35
推 ansonn:江蕙的的斷腸詩是他寫的嗎...? 140.114.196.88 11/08 01:33
推 hookin:要看林夕的詞 建議看廣東歌 你就會覺得.. 218.171.247.203 11/08 20:44
→ hookin:他國語詞有時候真的是 隨便寫= = 218.171.247.203 11/08 20:44
→ hookin:不過他的廣東詞真的很棒 可以去看看 218.171.247.203 11/08 20:46
推 cue:江蕙的"落雨聲"就是周和方的作品,很有意境 140.116.86.230 11/10 22:08
→ cue:聽了會很像爸媽,故鄉...會想哭...我喜歡這種歌 140.116.86.230 11/10 22:09
作者: Zatona (敢笑楊過不痴情) 看板: comment
標題: Re: [評論] 剖析周杰倫〈髮如雪〉
時間: Mon Dec 19 00:57:42 2005
※ 引述《youtien (卣天)》之銘言：
我先說好 我本身並不具備什麼音樂素養
對流行音樂亦無好感
對新詩也沒有什麼認知
只是憑藉自己對文字的一點感覺來闡發而已
: 這闕詞走的是「中國風」，從歌名到歌詞所呼叫的意象函式庫，到處取材自
: 中國古典文學，然則這只是表象而已。先不論風格如何，我認為周杰倫的歌、方
: 文山的詞最大的弊病，在「為文造文」，堆砌造作；他們寫歌，尤其是第二、第
: 三張以後，多是因為商業的需要，而非出於一己之「真情實感」。他們是從有情
: 調、有詩意的時代、人物與地方汲取素材，然後像裝空氣罐頭那樣製造感覺、販
: 賣感覺。這，是經不起認真的檢驗的。這是他們給我的感覺，也是我對他們的成
: 見。我甚至認為，這種對古典文學、蕭邦或者何人何地的膚淺演繹，是對「真東
: 西」的侮辱。是故，我不僅自己不喜歡他們的歌，站在傳承古典文學的立場，我
: 也要堅定地批判他們的做法。
流行音樂本就如此…你還能多要求什麼呢？
周杰倫有意思要以這首歌來傳達什麼中國文學的意涵嗎？
應該沒有吧 那他也無損你傳承古典文學的立場囉
又何故如此嚴正批判呢…:)
: 那麼，這首〈髮如雪〉能不能打破我對他們的成見？
: 先問這首歌「要表達什麼」。我聽過、看過兩遍，似乎就是追憶逝去的愛情
: 、愛人。這很俗套，但俗不俗不要緊，問題是：真有那段愛情、那個愛人嗎？歌
: 詞的「我」是誰，「妳」又是誰？看起來，只是像萬用符號一樣的泛指。
: 為什麼會有〈髮如雪〉這首情歌？它的發端在哪裡？如果一首歌是出於真情
: 實感，那必然會有它的緣由和脈絡，並且可以讓人從詞曲中感覺出來。然而這首
: ，我想答案很可能只是「因為要寫一首中國風的歌」。
: 方文山自己也承認過，他寫詞的方式比較匠氣，是列出有那種感覺的字詞，
: 再找適用的堆砌起來。這一首，我看也不例外。所以，從根本上，這就不是一首
: 「真」的歌曲；不「真」的東西，就很難達到「美」和「善」。如此作詞、如此
: 寫歌，永遠寫不出真正一流的作品。
: 以上這些評論，來自我對詞曲文本之外的認識，而這種認識必須要能在作品
: 的內容之中證明，否則也只是虛浮的成見。下面就讓我們把歌詞逐句看來，看它
: 「表達得好不好」。
以下是您對這首「髮如雪」歌詞的剖析
但以我粗淺的想法 不是很恰當
何況每個人所想的意象都不同
: 狼牙月 伊人憔悴 我舉杯 飲盡了風雪
: 是誰打翻前世櫃 惹塵埃是非
:
: 拼貼意象，堆出一種蒼涼的感覺，然而它是瑣碎的。開頭「狼牙月」起興（
: 賦、比、興的興），那麼狼牙月怎麼樣？常理上，第二句該描繪背景，或來一個
: 動作、狀態，給之後的正題鋪路。然而，這裡不這樣寫，它第二句就跳到「伊人
: 憔悴」。你畫了一個月亮，然後就不管它，另外去畫一個憔悴的伊人了。而伊人
: 是怎麼個憔悴法，在哪裡憔悴，背景如何，和狼牙月又有什麼關係？歌詞可以不
: 明寫，可以隱，但是它背後要有一個道理，一個脈絡，要讓讀者看到後面能夠連
: 貫起來。
: 「我舉杯 飲盡了風雪」，好吧，看來這是在一個飄著風雪的場景。然而第
: 一行整體來看，月是月，伊人是伊人，我是我，「風雪」也很孤立。這不是一個
: 諧和完整的畫面。
: 第二行仍然沒有把它完整起來，卻又多呼叫了一個意象。「是誰打翻前世櫃
: 」，以櫃比前世、比時空、比記憶，而用一個「打翻」的動作來「惹」塵埃與是
: 非。這不通。「前世櫃」比擬生澀，又看不出有什麼必要；「打翻」和「惹」更
: 連不起來：要惹的話，應該是動作者自己投身進去，或者不小心路過而沾上；而
: 「打翻」是一個主動、故意，意在推倒、破解的動詞。或者我們不要講得那麼細
: ，就問：我們平常講話有沒有這樣講的？以前人寫詩詞有沒有這樣寫的？沒有。
: 那這是創新了。創新可以，但要合理，合乎漢字、漢語的道理。
: 再論這句的語意。「是誰打翻前世櫃 惹塵埃是非」，這是在問什麼？問誰
: ？答案是什麼？和第一行有沒有呼應？
: 它是接續「我舉杯 飲盡了風雪」，但是和狼牙月、伊人憔悴的呼應太薄弱
: 。又是月又是人又是風雪又是櫃又是塵埃，畫面太雜亂了。詩詞曲賦，意象如若
: 紛繁，一定要能夠有什麼把畫面統整起來，才好向讀者傳達所要表達的東西，否
: 則就是劣作。
以我的看法 他先以狼牙寫月之形 表明這是個帶有月色的夜景
「伊人憔悴」句 顯示有個作者所想念、或所想描繪的人兒 獨自憔悴
按照歌詞的方向 應是作者所想念的女子(?)憔悴吧
下句「我舉杯 飲盡了風雪」 並不代表有風有雪
也可暗指詞中的「我」嚐盡流離之苦 餐風雨雪之感
所以這裡使用了轉化的手法 描寫一個有著許多歷練的「我」
「是誰打翻前世櫃 惹塵埃是非」 若前世指的是時空、記憶
那麼此句也不至於到詞不達意的地步啊
因為詞中的「我」在月夜裡 想起了遠方憔悴的伊人
拉回近景 說明自己經年帶著許多歷練
「想念」的意象 就像打翻了櫃子一般 許多的記憶傾櫃而出
「記憶」、「翻箱倒櫃」這種意象已經用到爛了 不明白你為什麼不懂= =
「惹塵埃是非」表明其實詞中的「我」早已不願意再回想起和伊人的往事
但在月夜莫名的想起 所以用「惹」、用問句(「是誰」)來表達不願卻不得已的感覺
總結段落大意：
在月夜，想起憔悴的伊人。在遍歷風霜之後，我竟然還想起她。
記憶翻箱倒櫃般的傾瀉，我不願想起這段往事，但卻莫名的想起。
: 緣字訣 幾番輪迴 妳鎖眉 哭紅顏喚不回
: 縱然青史已經成灰 我愛不滅
: 段二開始感嘆「緣」字，然而「緣」字有什麼「訣」？這是練武功嗎？或曰
: 是「訣別」的訣，但沒有人這樣寫的。此句，不通。
: 「幾番輪迴」，是什麼經幾番輪迴？據前句，是緣。好，呼應段一「前世櫃
: 」，我們知道，這是一段穿越生死的轉世姻緣。那麼，「妳」是現世的伊人，還
: 是前世的伊人？「妳鎖眉 哭紅顏喚不回」，又是在何時何地，什麼背景？不知
: 道。意象孤立。
: 「縱然青史已經成灰 我愛不滅」可解，只是感受不到什麼真情實感。
這段基本上同意你的看法
不過我反而覺得「縱然」句無法解釋
: 繁華如三千東流水 我只取一瓢愛了解 只戀妳化身的蝶
: 看來這是在講梁祝之類的故事？化用「弱水三千，取一瓢飲」，但沒化成功
: ：「只取一瓢愛了解」，不通。
「化蝶」典故想必以你的國學造詣可以了解到
並不是只有梁祝才可用此典
為了強化「只取一瓢」 只對伊人付出的愛
所以用執著於對方化蝶的虛幻來加強愛的強度
: 妳髮如雪 淒美了離別 我焚香感動了誰
: 邀明月 讓回憶皎潔 愛在月光下完美
: 妳髮如雪 紛飛了眼淚 我等待蒼老了誰
: 紅塵醉 微醺的歲月
:
: 「淒美了離別」，不錯，但「紛飛了眼淚」就不通。「我焚香感動了誰」，
: 誰？或者，這是一個質疑自己的行為有什麼用的問句吧。再者，這裡怎麼又跑出
: 一枝香了？「邀明月」，什麼月？滿月還是狼牙月？狼牙月的話，不至於用「明
: 」來修飾吧。「紅塵醉 微醺的歲月」，前言後語搭得很牽強。「微醺的歲月」
: ，此處，詩眼在「微醺」上，這個詞要能總結前面所有的情感。而「微醺」恰當
: 嗎？
想到焚香我們很自然的會想到「祈禱」「默祝」「懸想」這些詞句
「焚香」說的不一定實指一枝正在燃燒的香
他表達的也許只是當初分別時一種祈禱默祝的感覺
「邀明月」句 如果不用「明」的話 用什麼呢？ 殘？新？瘦？彎？
配到實際的曲子中 你會發現 都沒有「明」來的恰當
由此可知「聲情」兩者必須互相配合
表現情意、潤飾文句之餘也要注意到聲調的調合
這點我想以您的文學造詣也可以了解的到
若是兩人無法廝守 那人生就如同幻夢一般 所以「紅塵醉」也可解
紅塵猶如大醉一場般的不切實際
你要說「微醺」二字必須總結前面的情感
那麼 當我們提到「酒」的意象 大部份都是因失意而圖一醉
所以人生失意都可以酒來著手 是故此處愛情上的失意
如以酒的意象來做結 用的又是「微」字
因為這段與伊人的回憶是痛苦的 是不堪回首的
所以只能淺嘗 不適合深沉回味
「微醺」二字不也可解嗎？
: Rap:
: (妳髮如雪 淒美了離別 我焚香感動了誰
: 邀明月 讓回憶皎潔 愛在月光下完美
: 妳髮如雪 紛飛了眼淚 我等待蒼老了誰
: 紅塵醉 微醺的歲月 我用無悔 刻永世愛妳的碑)
:
:
: 又來一個「碑」。我們都知道這只是借來作比喻，但是詞人呼叫出來的名物
: 總要和畫面協調，並且不孤立才行。你說這碑或許是立在風雪中的原野？或許，
: 但還是太牽強。
: 啦兒啦 啦兒啦 啦兒啦兒啦
: 啦兒啦 啦兒啦 啦兒啦兒啊
: 銅鏡映無邪 紮馬尾
: 妳若撒野 今生我把酒奉陪
: 啦兒啦 啦兒啦 啦兒啦兒啦
: 啦兒啦 啦兒啦 啦兒啦兒啊
: 銅鏡映無邪 紮馬尾
: 妳若撒野 今生我把酒奉陪
:
: 唱到最後，是回憶童年嗎？「妳若撒野 今生我把酒奉陪」，這又是在講什
: 麼？和前面有什麼關係？到頭來，還是很紊亂，含糊，不清楚。
: 或曰：寫感覺的作品，不必事事有頭有尾交待清楚，可以留下許多想像、猜
: 疑的空間。這是沒錯，但這有一個先決條件：你的感覺，要有核心，要夠精純。
: 如果核心就是模糊一片，那觀者又能讀出什麼東西來？縱能，所讀出的又是你作
: 者想傳達的嗎？這歌曲到底是要唱給誰聽？如果我們把「商業」的因素撇去，整
: 件作品能不能說得通？
: 時間不夠，我馬上要出門，就寫到這裡。總之，我認為這歌詞處處有語病，
: 整體又散亂，一片不明不白。這不但不能成為一個合格的作品，對於我們的文學
: 來說，也有很惡劣的影響－－最近在詞曲創作版看網友的創作，我就看到許多走
: 中國風的歌詞，也有同樣的弊病。
: 這是必須要明辨，而予以批判的。然後，我們還應討論進一步的問題：「那
: 要怎麼寫才好？」這方面，我在我個人的樂評與詩歌創作中有探討過，也會繼續
: 討論。
方文山的詞 你就當作是一個MV當中的一連串畫面去解釋就好
彼此之間的關聯性如何 端看個人怎麼去解讀
我只想說你在這篇詞評中 對歌詞的了解度還不夠深刻
有時詩詞當中的意象 要是作者沒有表達清楚
讀者未必不能用自己的心境來印證作品要表達的意義
例如李商隱的「無題」詩不就是如此？
看不懂的人說他晦澀難明
但是 在人生中有不得意之事者
看這首詩時 是否便很自然將自我的心境印證上去？
要是以你的標準來論
那麼李商隱無題詩不就也是個狗屁不通？
王國維在《人間詞話》裡說道
一篇作品的完成
不在於寫就之時，而在於作者閱讀咀嚼之後
所以多讀幾遍 想想其中的意象再來評論
也許會比較有趣些:)
一點感想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40.122.36.28
※ 編輯: Zatona 來自: 140.122.36.28 (12/19 01:04)
推 guagi:推這篇!很流暢易懂，大家不要一味批評流行音 140.122.36.122 12/19 01:15
→ guagi:樂，流行音樂未必一無可取。 140.122.36.122 12/19 01:16
推 hajiweon:其實我覺得中國古詩也很多這樣的... 218.168.195.57 01/18 21:40
→ hajiweon:就是有一句沒一句..畫面也是用跳的 218.168.195.57 01/18 21:41
作者: youtien (卣天) 看板: comment
標題: Re: [評論] 剖析周杰倫〈髮如雪〉
時間: Mon Dec 19 22:30:54 2005
※ 引述《Zatona (敢笑楊過不痴情)》之銘言：
: ※ 引述《youtien (卣天)》之銘言：
: 我先說好 我本身並不具備什麼音樂素養
: 對流行音樂亦無好感
: 對新詩也沒有什麼認知
: 只是憑藉自己對文字的一點感覺來闡發而已
: : 這闕詞走的是「中國風」，從歌名到歌詞所呼叫的意象函式庫，到處取材自
: : 中國古典文學，然則這只是表象而已。先不論風格如何，我認為周杰倫的歌、方
: : 文山的詞最大的弊病，在「為文造文」，堆砌造作；他們寫歌，尤其是第二、第
: : 三張以後，多是因為商業的需要，而非出於一己之「真情實感」。他們是從有情
: : 調、有詩意的時代、人物與地方汲取素材，然後像裝空氣罐頭那樣製造感覺、販
: : 賣感覺。這，是經不起認真的檢驗的。這是他們給我的感覺，也是我對他們的成
: : 見。我甚至認為，這種對古典文學、蕭邦或者何人何地的膚淺演繹，是對「真東
: : 西」的侮辱。是故，我不僅自己不喜歡他們的歌，站在傳承古典文學的立場，我
: : 也要堅定地批判他們的做法。
: 流行音樂本就如此…你還能多要求什麼呢？
: 周杰倫有意思要以這首歌來傳達什麼中國文學的意涵嗎？
: 應該沒有吧 那他也無損你傳承古典文學的立場囉
: 又何故如此嚴正批判呢…:)
不然。周杰倫、方文山有無傳承中國文學的意思，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
他們的東西現在很流行，影響很廣泛；對他們的聽眾來說，他們的中文、中國風
，恐怕比古典的、標準的、真實的更為人所熟悉。
他們並不會損害我傳承古典文學──或者只要說，好的中文──的立場，但
是會影響我的目的，因為他們的中文是有問題的，而他們名氣高，影響廣。對此
，我不認為「他做他的，我做我的」便可罷了；我應該予以適當的批判。
我不能多要求流行音樂什麼，為什麼？我可以自己回答：因為沒用，人家不
會理我。但我就只能就這樣由它去，任這些虛浮的東西充斥市場就算了嗎？我不
要。至少我可以要求自己真誠，我也可以把我觀賞、評判的心得與標準和大家分
享，或許我做得還不夠好，才學見識也還不夠精到，但只要我寫的能讓一個人覺
得有點啟發，我就算有起到一些效用，有達到一部份的目的。
不必問流行音樂怎樣怎樣，這裡我問的是，好東西應該怎樣。
: : 它是接續「我舉杯 飲盡了風雪」，但是和狼牙月、伊人憔悴的呼應太薄弱
: : 。又是月又是人又是風雪又是櫃又是塵埃，畫面太雜亂了。詩詞曲賦，意象如若
: : 紛繁，一定要能夠有什麼把畫面統整起來，才好向讀者傳達所要表達的東西，否
: : 則就是劣作。
: 以我的看法 他先以狼牙寫月之形 表明這是個帶有月色的夜景
: 「伊人憔悴」句 顯示有個作者所想念、或所想描繪的人兒 獨自憔悴
: 按照歌詞的方向 應是作者所想念的女子(?)憔悴吧
: 下句「我舉杯 飲盡了風雪」 並不代表有風有雪
: 也可暗指詞中的「我」嚐盡流離之苦 餐風雨雪之感
: 所以這裡使用了轉化的手法 描寫一個有著許多歷練的「我」
: 「是誰打翻前世櫃 惹塵埃是非」 若前世指的是時空、記憶
: 那麼此句也不至於到詞不達意的地步啊
: 因為詞中的「我」在月夜裡 想起了遠方憔悴的伊人
: 拉回近景 說明自己經年帶著許多歷練
: 「想念」的意象 就像打翻了櫃子一般 許多的記憶傾櫃而出
: 「記憶」、「翻箱倒櫃」這種意象已經用到爛了 不明白你為什麼不懂= =
: 「惹塵埃是非」表明其實詞中的「我」早已不願意再回想起和伊人的往事
: 但在月夜莫名的想起 所以用「惹」、用問句(「是誰」)來表達不願卻不得已的感覺
: 總結段落大意：
: 在月夜，想起憔悴的伊人。在遍歷風霜之後，我竟然還想起她。
: 記憶翻箱倒櫃般的傾瀉，我不願想起這段往事，但卻莫名的想起。
您這樣解法是可以的，不過我想問：您覺得他寫得好嗎？
方才逛張大春的論壇，看到他如此論詞：「詞就怕意思散，每一句都得攏住
，都得黏呼，讀起來一眨眼就讀完了；讀來長調要像小令才行。句子掉仨拾倆的
不成。這是第一要務。」
( http://www.news98.com.tw/list.asp?boardID=8 「詞林小徑花間譜」討論串 )
我著眼處是詞人對畫面的經營、事象的處理，我覺得他散亂。加以周氏呢喃
、囈語式的唱法，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思維？什麼作品到最後都要看意思，而我實
在不認為周氏與方氏這種作歌的思維值得流傳。但我寫這些也不是要大家鳴鼓攻
之，我的意思只是請大家不要學。
: : 緣字訣 幾番輪迴 妳鎖眉 哭紅顏喚不回
: : 縱然青史已經成灰 我愛不滅
: : 段二開始感嘆「緣」字，然而「緣」字有什麼「訣」？這是練武功嗎？或曰
: : 是「訣別」的訣，但沒有人這樣寫的。此句，不通。
: : 「幾番輪迴」，是什麼經幾番輪迴？據前句，是緣。好，呼應段一「前世櫃
: : 」，我們知道，這是一段穿越生死的轉世姻緣。那麼，「妳」是現世的伊人，還
: : 是前世的伊人？「妳鎖眉 哭紅顏喚不回」，又是在何時何地，什麼背景？不知
: : 道。意象孤立。
: : 「縱然青史已經成灰 我愛不滅」可解，只是感受不到什麼真情實感。
: 這段基本上同意你的看法
: 不過我反而覺得「縱然」句無法解釋
就是縱然天荒地老、海枯石爛，此情不渝的意思。
: : 繁華如三千東流水 我只取一瓢愛了解 只戀妳化身的蝶
: : 看來這是在講梁祝之類的故事？化用「弱水三千，取一瓢飲」，但沒化成功
: : ：「只取一瓢愛了解」，不通。
: 「化蝶」典故想必以你的國學造詣可以了解到
: 並不是只有梁祝才可用此典
: 為了強化「只取一瓢」 只對伊人付出的愛
: 所以用執著於對方化蝶的虛幻來加強愛的強度
: : 妳髮如雪 淒美了離別 我焚香感動了誰
: : 邀明月 讓回憶皎潔 愛在月光下完美
: : 妳髮如雪 紛飛了眼淚 我等待蒼老了誰
: : 紅塵醉 微醺的歲月
: : 「淒美了離別」，不錯，但「紛飛了眼淚」就不通。「我焚香感動了誰」，
: : 誰？或者，這是一個質疑自己的行為有什麼用的問句吧。再者，這裡怎麼又跑出
: : 一枝香了？「邀明月」，什麼月？滿月還是狼牙月？狼牙月的話，不至於用「明
: : 」來修飾吧。「紅塵醉 微醺的歲月」，前言後語搭得很牽強。「微醺的歲月」
: : ，此處，詩眼在「微醺」上，這個詞要能總結前面所有的情感。而「微醺」恰當
: : 嗎？
: 想到焚香我們很自然的會想到「祈禱」「默祝」「懸想」這些詞句
: 「焚香」說的不一定實指一枝正在燃燒的香
: 他表達的也許只是當初分別時一種祈禱默祝的感覺
: 「邀明月」句 如果不用「明」的話 用什麼呢？ 殘？新？瘦？彎？
: 配到實際的曲子中 你會發現 都沒有「明」來的恰當
: 由此可知「聲情」兩者必須互相配合
: 表現情意、潤飾文句之餘也要注意到聲調的調合
: 這點我想以您的文學造詣也可以了解的到
: 若是兩人無法廝守 那人生就如同幻夢一般 所以「紅塵醉」也可解
: 紅塵猶如大醉一場般的不切實際
: 你要說「微醺」二字必須總結前面的情感
: 那麼 當我們提到「酒」的意象 大部份都是因失意而圖一醉
: 所以人生失意都可以酒來著手 是故此處愛情上的失意
: 如以酒的意象來做結 用的又是「微」字
: 因為這段與伊人的回憶是痛苦的 是不堪回首的
: 所以只能淺嘗 不適合深沉回味
: 「微醺」二字不也可解嗎？
我可以同意您的看法，但問題是，「可解」與「通順」乃至「精美」是不同
的層次。
: 方文山的詞 你就當作是一個MV當中的一連串畫面去解釋就好
: 彼此之間的關聯性如何 端看個人怎麼去解讀
不，這樣不夠。如果這樣就好的話，那麼歌詞也未免太容易寫了──作者若
只要隨意丟出一連串畫面，也不必經過組織、錘煉，也不必有什麼情思底蘊，只
要讓讀者自去解讀，那我們也太好耍了吧？
這就好比，電腦隨機產生或組合的文句，有時候我們也可從中讀出一些趣味
，甚至有一些啟發，但電腦、程式可以因此就算是一個作者嗎？即使可以，你應
該不會想當一個只像電腦一樣的作者。
: 我只想說你在這篇詞評中 對歌詞的了解度還不夠深刻
: 有時詩詞當中的意象 要是作者沒有表達清楚
: 讀者未必不能用自己的心境來印證作品要表達的意義
: 例如李商隱的「無題」詩不就是如此？
: 看不懂的人說他晦澀難明
: 但是 在人生中有不得意之事者
: 看這首詩時 是否便很自然將自我的心境印證上去？
: 要是以你的標準來論
: 那麼李商隱無題詩不就也是個狗屁不通？
: 王國維在《人間詞話》裡說道
: 一篇作品的完成
: 不在於寫就之時，而在於作者閱讀咀嚼之後
: 所以多讀幾遍 想想其中的意象再來評論
: 也許會比較有趣些:)
: 一點感想
閱讀的道理，我認為不只如此，況且現在我們還要批評。
拿李商隱的詩來說，他的文字有極精密的結構，而他也把中國詩的精髓──
「印象」發揮到了極致。中國詩長處在能引起人一種印象，「昔我往矣，楊柳依
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還來不及解，印象已經出來，已經不必解了。您說
的這些，或也可說是印象派的道理；然而，也要是作者心中先有真情實感，才揮
灑得出那樣的意象，而能如〈錦瑟〉般不必解、直接打動人心，而留下無窮的韻
味與思考空間，經得起推敲，經得起檢驗。
您的論調太寬容作者了。我的看法是，必須作品本身有真情實感，有底蘊，
有用心，有可觀之處，它才值得我們去咀嚼、印證，您的論點也才好成立。而對
〈髮如雪〉一類先天不足的商業作品，我們也只好看它的「後天」──語文運用
、詞曲搭配、情節處理的技術。流行歌曲就算不能提升我們，至少不要把大家的
語文習慣帶壞。
去看過方文山的Blog，他在網上寫的韻腳詩，倒比應酬而作的歌詞可觀許多
，以其有實感之故。或許我對〈髮如雪〉的意象是瞭解得不夠深刻，但請問它有
什麼值得我們去深刻瞭解之處，比起方氏其他較真實的創作，比起古往今來其他
更有內涵、技巧與觀摩價值的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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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聞是歷史的初稿。 －－董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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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Zatona:懂了:) 感謝您的指教OTZ 140.122.36.28 12/19 2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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