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召筆記


教召兵不是少爺兵,是大爺兵。第一天下午,在教室看影片,內容是本旅為了迎接我們這群教召員,從年初開始便投入了多少人力物力,只為給我們這群大爺兵最舒適的生活條件......我頓覺無比的魔幻荒謬。然而既被來之,爽的也是自己,也就只有安之了。

現在的軍用水壺,是軍用水壺形狀的「維大力戰勝純水」,900cc。

現在斗煥坪的營站是萊爾富。我第一次看到一家便利商店,進去一照面就是滿滿一排泡麵。

中山室電視是奇美液晶電視,新品,三台。有線電視訊號清楚。

從旅長營長到協訓幹部到我們這些召員,大家都很客氣,和樂融融地走完了這七天的過場。

飯菜以軍隊的標準而言算是好的了,你又能要求什麼呢。最後兩三天台北市政府給我們送了橘子慰勞,我大叫「媽的,買票」然後照吃。

所謂教召唯一有意義的,就是告訴你有事的時候要到哪裡去死。

週三晚上國防大學藝工隊來表演歌舞。歌舞的水準和演員的姿色不重要(雖然有些還長得不錯),可觀的是節目和曲目所透露的意識形態信息。

想,文工團、藝工隊的表演節目,最能反映官方對於流行文化、社會主流觀念及國家機器意識形態的一種最妥協的想像,其所呈現的就是上面幾項的耦合。一旦帶了這個文化研究的眼光去看,那些制式的節目都有趣了。蓋主事創作的人員,雖然必定要是保守的,但因為任務的要求便是撮合「流行」與國家機器意識形態,於是在無趣的妥協中,或也反見創意。雖然這種創意是一種無聊的創意,但深具文化史上的意義與價值。

開場歌舞是西洋舞曲,英文歌詞聽不清,但當也屬性樂一流。節目中男女對舞多有摟摟抱抱,可以明顯看出那些演員都放不太開;考量身份、教育、表演場合和自我認同的因素,放不開是合理的。那一開始又為什麼要跳這個勁歌熱舞,就耐人尋味了。

中間一段講族群融合的歌舞,歌曲和表演服飾皆閩、客、原住民輪番上陣,「外省」族群在這之中則缺席了。不知道這是因為外省族群缺乏代表性的傳統服裝(眷村風?上海旗袍?)呢?還是外省族群的情感無須照顧?還是怎樣呢?我並未感到自己的族群、文化被忽略、排擠或者冒犯,只對編這歌舞的仁兄有些憐憫。

藝工隊收場節目是〈梅花〉歌舞。有趣的是主持人對此好像帶著些微歉意;「雖然我們知道這個節目很制式,但還是必須的......」於是,歌詞唱到「美麗的大中華」時,台上表演者的慢舞也有些諷刺的尷尬意味了。


我是幹部,比一般兵先到兩天;我是營部幕僚,我們幾個人睡一小間,上課跟旅部幕僚一起,不打靶。於是這七天完全沒有運動。

旅部幕僚就是比大爺兵更高三級的老爺官。

上課內容,除了例行故事的課程之外,最重要的就是戰史研究:黑白片,約翰韋恩主演《菲律賓浴血集》,以及HBO《諾曼第大空降》影集十集,兩天看完。

上課要寫作業,寫法就是照抄來路不明的範例。

教召也是一群男性社會人士的強迫聯誼,結交損友的好場所。我們這一批又有85%是台北人,各行各業都有,以後大家會去哪裡玩呢?

最後一天領完餉包遊覽車回台北。出營區時正好是下午四點。


想到再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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